“先回去,我头疾犯了。”
“我送你回宫……”
“不,去你那里,你去找夏无舟。上次不是你叫我去的吗?我屈尊来了呀!”
确实和琴女清儿说过此话,燕昭绾一愣,狠狠敲了敲他的额头,撇着嘴说道:“你还真有这脸,不愧是你。”
燕昭绾想一把甩开明政,脑海中乱作一锅粥,街边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两个英俊的男子搀扶在一起,走在路上收到不少目光。
“伤风败俗啊……”“真不要脸………”燕昭绾似乎听到背后的议论,更加窘迫了。
五国之内,断袖之癖在明面上是说不出口的禁忌,两个人在街上勾肩搭背,无异于裸着身子上街。
燕昭绾又是拍了一下明政的脸,没好气地说:“离我远点,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看就看,把他们的眼珠子剜出来。”明政闭着眼睛,丝毫没有理会那些异样的眼光。
“看你一眼连眼睛都没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一个小乞丐突然凑了过来,粘在他们身边讨钱,被明政一脚踹开,捂着胸口趴在地上疼得嗷嗷大叫,眼泪在黑乎乎的脸上糊成了一团。
“你这人真是……”燕昭绾甩开他,扶起那个可怜的小乞丐,在他碗内放了一把钱,嘱咐他买点吃的。
安顿好小乞丐,明政却昏倒在了一旁,燕昭绾没有办法,一咬牙将他背到了身上。虽然她是个女子,从小却是被当成男儿养的,所以不似平常女子那样娇弱。
没走两步,又是一群乞丐凑过来讨钱,许多双黑乎乎的手乱抓着燕昭绾的衣服,在洁白的衣衫上留下乱七八糟的手印。
“少爷行行好,行行好……”
尽管咸阳是天下第一王都,富丽皇堂的房屋间,一条条幽暗的巷子里,随处可见肮脏的乞丐,仿佛老鼠一样窥探着过往的行人。
燕昭绾正不知所措之时,腰间却感到一只手伸了过来,她低头一看,钱袋已经被明政握在手上。
明政解开了钱袋,往地上一扔,一群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一哄而散,燕昭绾此时也得以脱身。
“你也看到了,一群蛆虫,你送一次钱,就赖上你了。”
听着明政在背上阴阳怪气的声音,燕昭绾气得差点没把他从背上扔下,“都是些可怜的乞丐,给了就给了,倒是你随意踢人,不就是个暴君?”
“照你这么说,世上这么多可怜人,你救得过来吗?”
“能帮一个便帮一个,我的事不用你来指手画脚。你这么沉,再多嘴我把你扔在街上自己回宫。”
这句狠话果然有效,明政听后倒也不和她对着干,安静地趴在她的肩上。
在复杂的眼光中,燕昭绾终于回到了家,她气喘吁吁,更是汗流浃背,汗珠顺着通红的脸颊滴下,沾湿了领口。
而明政被她安置在床榻上,似乎真的病得不轻,脸色极差,她从来没见如此不舒服的明政。
吩咐小鲤去找医者,她将明政扶到床上,帮他盖了盖被子。他已经彻底晕倒了,昏睡在床上。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并不烫,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睡在床上,少了平日里倨傲压迫的气势,燕昭绾一时产生了错觉,好像他还是小政,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燕昭绾又是气恼,居然心软了,成峤和翎华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四人间的友情,早已经破灭。
“一定要问清成峤和华妹的死因。”
许多疑问浮上心头,成峤是谁下的手?杀害华妹的凶手到底是谁?
“华儿。”
一句轻飘飘的梦话从明政嘴里说出,却重重地砸在燕昭绾的心上。
明政,为什么?你这种混账,居然会有像她这么好的人喜欢你呢?
翎华喜欢能飞起来的东西,喜欢飞鸟,喜欢木鸢,飞鸟自由自在,可以去往任何地方。这样一个追求自由的人,却一直留在压抑的宫中,燕昭绾想着她一定是为了一个人,那个人一定是明政。
有些人该死,却依旧在作威作福。
燕昭绾转过头,看着房间里的佩剑仿佛入了魔,她缓缓走了过去,拔出了长剑。
寒光一闪,那把长剑已经抵在明政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