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让人再添两个菜。”
“阿敏,让人再去打两壶好酒来。”
当年柳荣贵殿试考了三榜最后一名,虽也是同进士出身,但想要做官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辗转返乡之后,将火撒在了即将临盆的季敏身上,只道邱半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浑说季敏腹中骨肉是他们柳家的大福星,结果呢,他这个当爹的也不比落榜强到哪里去。
柳荣贵那怒气冲冲的一推,如果不是季敏刚好也到了快要生产的日子,指不定就被他推出个一尸两命来。
元宝降生之后,虽然算是个大胖小子,但柳荣贵仕途不顺,看什么都不顺眼,中年得子也不能让他心情稍霁。
倒是柳何氏,因为邱半仙一早就说季敏腹中是个儿子,依旧半信半疑的,大胖孙子,她多少还是稀罕的,那小半个月倒是没有怎么亏待季敏和元宝。
在元宝满月之前,京城来了消息,说柳荣贵已经被授了官职,是个京官,名为铸印局大使。这好像天上掉下来的官职,倒是让柳荣贵信了元宝这儿子可能旺他的事了。
可来京城当官的时候有多高兴,这两年多下来,柳荣贵就有多憋屈。
铸印局大使,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听着很有些厉害的样子,但其实就是个屁大的官,只比无品好那么一点儿,平日里基本就是混吃等死,毕竟印信代表的是身份,持有者基本都保存得很不错,而磨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因为公务极少,所以俸禄也是少得可怜的。若是去个稍微好点儿的酒楼,一顿饭可能要吃掉柳荣贵半年的俸禄。
即便囊中羞涩,柳荣贵一月之中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不在家的,他哪天若是着了家,那便意味着他的荷包里头已经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身边没银子了,柳荣贵就带着贤兄、贤弟回家吃饭,至于季敏手头是否宽裕,柳荣贵是从来不考虑的。
“多日不见,嫂夫人倒是更添了几分韵味。”这酒水下肚,有人这嘴上就开始没把门的了。
“程贤兄谬赞,谬赞了。”柳荣贵在一旁陪着笑脸,丝毫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季敏是个守礼之人,于门外听着这话只觉得血气上涌,亏得这些人都是正经的科举出身,枉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一点儿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柳荣贵呢,瞧着桌上的菜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后续的菜还没送上来,他便摇摇晃晃地出了屋子,去找季敏去了。
“阿敏,刚才不是和你说了,让你给添几个菜的吗?怎么这么久了,菜还没上呢?”
“夫君,你怎的……和这样的人来往,他们言语轻浮,醉生梦死,一点儿没有读书人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不论是程贤兄还是吴贤弟,他们都是有门路的人。只要再给我点儿时间,和他们交往再深些,我就算不能连升三级,也肯定是能挪一挪位置的。待我升了官,名声好听不说,俸禄肯定也能高点儿,指不定还能拿些孝敬银子呢!”
说到这儿,柳荣贵顿了一顿,酒喝得有些上头,他脑子转得比平时要慢一些。
“对了,欣妍呢?刚才吴贤弟还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阿敏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们家欣妍肯定也长得好,他……让欣妍进去,说要给她个见面礼。吴贤弟出手一向都很大方的,出手就是金钗金镯的,欣妍去见他,不吃亏的。”
季敏气得眼睛发红,那姓吴的出手大方的事,她听柳荣贵说过,但他大方的场所,并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能去的。
“妍妍带着元宝出去玩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季敏此刻十分庆幸,纵容了女儿对弟弟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