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挽歌坐在里头,要行礼的话就得下床,而在床外边的却是玩得正欢喜的赵褆,下床的动作就显得不便了。
正在墨挽歌犹豫要不要起身行礼的时候,赵元休开口道:“你们都出去。”
念青闻言,看看进来的太子,又询问地看向墨挽歌。
后者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旁边的赵褆脸上,示意她把赵褆也带出去。
念青顺从地抱起赵褆,欠身给赵元休行了礼,这才出去。一屋子的几个宫女跟随其后,鱼贯而出。
赵褆“咿呀”地叫了两声,小手攥着念青身前衣裳的纽扣。念青走出寝殿,回头看了里边的人一眼,定了定神,到底退出去了。
赵元休往边上一看,退了一步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摆出一副要与墨挽歌好好谈一谈的架势。
墨挽歌见状,挑唇笑了下,往里头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黑眸看向赵元休,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看殿下这副模样,是有什么烦心事了。臣妾猜猜,莫不是因为宁国公的事儿?也是,宁国公失踪不是小事。殿下又是一向礼贤下士的,像宁国公这样的大将之才失踪了,殿下肯定是担心不已的。”
这副明知故问还冷嘲热讽的模样,真是让赵元休气得牙痒痒。他闭了眼平复心情,长出了一口气,才再度睁眼,深深望着对面的墨挽歌。
出了月子之后,墨挽歌依旧病态苍白,不曾有些许好转,仿佛赵褆的出生,带走了她的健康。可即便是如此病态,美人脸上此时明晃晃的傲然和讽刺,难以让人生出怜惜之意。
赵元休忽然想起来,她从难产再醒来之后,对他就越来越傲然了。刚醒来那会,还有敬他是君的意思,越到现在就仿佛越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也越来越像记忆深处那个傲然的小姑娘了。
不知怎的,赵元休却对她这副模样恨不起来,一边气得牙痒痒,一边又把她的傲然模样写进心里。
赵元休只是盯着自己,好一会没说话,墨挽歌忍不住琢磨着他这是什么情况,眉心一紧,“殿下有话便说,何以如此盯着臣妾看。”
赵元休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显然是回过神来了,抿嘴道:“宁国公今日自己进京来了。坦言当日未按行程安排的进京,是他的手下人怕他出事,私自药晕了他,把他带走的。直到今日,他才回到上京。”
这是今日才发生的事情,就是经过守城门的将士直接带去大理寺的。宁国公回京的事情,虽然不少人知道了,可或许并没有传到崇教殿来。
墨挽歌也是听他说,才知道的。仔细一琢磨,忍不住嗤笑一声:“宁国公自己都回来了,那殿下你还烦心什么呢?”
赵元休眯起了眼睛,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一下,接着便实话实说:“宁国公之前失踪,本宫以为是你暗中派人去刺杀他。害他回不了京、死了还不止,还要他背负了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毕竟没有谁会想到,谁家的手下会私自带着主子逃跑。
墨挽歌无所谓地轻笑:“如今证据确凿,宁国公回京也是会受罚,臣妾又何必多此一举。万一……被谁拿到了什么把柄,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个“谁”,指的当然是她面前的这个人了。
赵元休垂着眼睛看地上,似乎是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本宫想岔了。你都已经在京中布下这么大的网了,宁国公进京也不会好过,确实没有必要再多做什么事情了。”
墨挽歌笑了几声,发自内心的笑得清脆又肆意。
赵元休抬眸看着她,心中一片复杂。
他痴痴的看着她,可却无不讽刺地说道:“本宫倒是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能力。你深居在东宫,联络闭塞,去还能把宁国公给扳倒。说来,本宫倒是小瞧你了。”
他话中的讽刺,到底有几分是在讽刺自己,发生了这件事以后才意识到墨挽歌在暗中做着什么。
墨挽歌很快敛去自己的笑意,闻言,缓缓摇了摇头,看着他认真道:“可惜是殿下想岔了。就如殿下说的,臣妾身居东宫,那你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扳倒宁国公呢?不过是他自己做了错事,如今时机到了,老天爷才给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一个公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