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琴扶住韩氏,扶着韩氏走到跟前,勉强拜见了楚王爷。
瓜子脸,容色逼人的拂琴,眸光冷锐却也不得不避开面前楚王,只是声音震势强硬:“王爷,夫人病重,奴婢代夫人答您的话。大小姐下毒害夫人,此事不容置疑,还请王爷您莫要插手许家内宅事务!”
话落,里里外外的人,虽然惧于楚王爷,但这是内宅之事,楚王手再长,也伸不到人家内宅呀。
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然而钱逢并不甘心,看着悠悠转醒的可怜夫人,他怒上心头,护住夫人,便朝拂琴驳斥:“简直黑白颠倒!”
“这虽是御医府内宅事务,但却关系到许大小姐的性命!许大小姐虽是内宅女子,可却也是我夫人的大夫,纵然王爷不管,本官也要管上一管!”
钱逢说着,不等牙尖嘴利的拂琴出言,他先声夺人再度喝道:“许大小姐一腔热血赤诚之心,绝非向人下毒之辈!若说她下毒,本官第一个不信!再者,这内宅主母用药,下人理该先试药。你这贱丫鬟,如何自己不尽心尽力,反而诬害自己的大小姐?是不是觉得主子积弱,你以奴欺主呀?!”
“钱大人,并非奴婢欺主,而是夫人亲口所言。”拂琴争辩道。
可钱逢早就不理会了,转身抱拳向楚王行礼,语气一转,变得恭敬软和:“王爷您看,这药是不是有毒,能不能先试试?”
看见许薰扶着刘奶娘,似乎并没大碍。
云非斓回神,轻咳一声,抑制住继续朝许薰看去的冲动,转过头面对钱逢,他音语魅冷而威慑,深眸如刃落在拂琴身上,带着薄茧的指尖朝拂琴轻轻一点,吐出邪佞的三个字:“让她试。”
“王爷,不可以!”
拂琴大惊,这药有毒,否则夫人也不可能毁了容。
现在居然让自己试吃,岂不是要自己的性命?
“夫人!”拂琴一把捉住韩氏的手臂,恳求:“夫人救我!”
可韩氏委实是怕了楚王爷,先前被掷之痛,犹然在身,如今自己若再出言,怕还会再挨几下。她扭头咬牙低斥拂琴:“忍住!本夫人已经派人前去宋王府求助,楚王爷不可能猖獗太久!”
“可是夫人……”
拂琴也怕了,她是仗着夫人的宠爱,才会这般胆大。
可现在连夫人都护不住她了。
钱逢直接让他的随从把拂琴拖到跟前,然后将那两瓶据说有毒的药剂拿来,给拂琴灌下去一些。
拂琴抱着脖子惨哼一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场内安静了一会,再看拂琴,活蹦乱跳的,哪有死状?
钱逢看了眼楚王,见他不说话,当即自己出列,指着韩氏喝道,“许夫人,你这妇人自以为信口雌黄,就可不担罪过是吗!如今当着王爷面前,你敢出言欺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人,把许夫人给本官押起来!”
看到自己夫人这副可怜模样,又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根本是这个许夫人韩氏。
钱逢心里咬牙切齿的,敢这样对待他娘子,这次非得给韩氏放点血不可!
这话声落下,钱逢这边的人马上前押韩氏。
而韩氏这边的婢子嬷嬷包括那些外围的从娘家带来的侍卫也都赶上来抵抗。
眼看着双方人马又要闹僵。
韩氏强撑着胆子,避开楚王爷,扯着嗓子厉呼:“都不要动手!都听本夫人的:那药的确有毒,是用来毒害本夫人这张脸的。人吃了,不一定中毒啊。钱大人,你不要歪扭事实,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那好,本官便让人涂到你丫鬟脸上试药!”钱逢回敬。
这两方在院内斗得不可开交。
许薰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转眸瞥了眼已经因疼痛昏迷过去面色惨白的刘奶娘,那被韩氏虐打的伤腿,此刻汩汩流血,糊了一大块血痂带着脏污凝结在腿上,惨不忍睹。
许薰透过层层人群,眸光幽幽落在那韩氏身上,眼中划过道锐光!下一刻。许薰偏头朝云非斓看。
须臾,许薰让冬青过来照顾刘奶娘,她自己上前。走到云非斓身边,哑着嗓子大声嚷。“那药根本就没毒!是拂琴毒害母亲。钱大人,还望您搜查下拂琴的居所,再做定夺!”
这会拂琴脸上被涂了药。可是并没有毁容,分明驳斥了韩氏的话。
这时钱逢听许薰如此说,他便询问地看了眼楚王。
可是人家楚王爷很显然。是一副并不愿意插手内宅事务的样子。钱逢知道。楚王爷还站在这里,这是有心想插手,但是怕落人话柄。所以。只有自己这种小喽罗来插手。到时候挨罚的也只能是自己。
“来人。去查拂琴的居处!”钱逢向手下命令道,他心里头清亮得很。今日自己不顺了楚王之意,待到出了这御医府。楚王恼怒,必会再找机会让自己吃那五十鞭子!
所以,还是得让楚王爷满意呀。
钱逢擦擦汗。朝许薰偷觑一眼,暗暗祈祷,许大小姐你可莫要懵本官,否则待楚王爷一走,本官会找你秋后算账的。
可喜的是,许薰竟冲钱逢扬起抹大大的笑容。她那布满黑头的容颜,脸皮扬起笑之后,黑头撺动,远远看去仿佛无数黑刺在脸上流动,乍一看渗人极了。
钱逢哆嗦了下,忙收回视线,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成功把钱逢给恶心到了,许薰笑得更灿烂了。突然她眼前一黑,一只大掌覆了上来,直接往后一推。
“呃……”
许薰连忙稳住身形,大掌撤去,她眼前重新恢复光亮。她只来得及看到云非斓紧绷的侧颜,以及刚刚收回去的大掌。
“你干嘛。”许薰低声叫道。
云非斓未语,浑身的气氛含锋半露,煊天赫地。
这家伙,莫非是又犯了那病症了?
许薰暗道,问不出来,她也不再问,专门致志地等待钱逢的搜查结果。拂琴与司琴一样,乃是韩氏的四大丫鬟。拂琴掌管着整个内宅的奴仆,连自己这个主人,也曾被她几番“照拂”。
许薰有自己的算计。
而她却感到身边云非斓的气场越来越足,令人不敢妄动。
他不高兴!
许薰悄悄抬头,发现云非斓的侧脸更显紧绷,此刻便看到他斜眼朝这边看过来,那眼珠儿转动到自己这边,那奇妙的眼瞳漂亮至极眼角微微上扬,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瞧着十分好看!
“大人,有发现!”
就在此际,钱逢的人赶过来,拨开人群往场中空地一放,只见到带血结痂的布以及衣物伤药并一枚黑色的穗子,尽皆扔出来。
看了一圈,钱逢不解,这都是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