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旭认为,银岩沟守备重点是要守住东西两处沟口高地,至于中间的众多丘陵则只要占据其中最高处即可。
所有守备高地均由驰道相连,一地被攻击,则其余守备兵士顺着驰道来援也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内的事情。
此后的数日,钟旭每日都派出大批斥候顺着银岩沟南北两侧纵深探查戎人动向,终于在第四日上午太阳刚刚升起之时,一批连夜赶回来的斥候报说在距离驰道以南二十里的密林间发现大批戎人队伍。
钟旭问清斥候戎人队伍人数大约在三千到五千之间时,这几日里闲闷无比的他就一边派人向萧关送信,一边点校自己驻守之地以及附近两座高地的八千兵士向戎人所在摸了过去。
为防备戎人在沿途设下埋伏,钟旭派出数批斥候分批查探,果然在中午时分,钟旭就接到了斥候的回报,说戎人军队就在距离自己五里外的一处山坳内生火造饭,准备进食。
而且这次斥候也观察的较为仔细,发现戎人队伍人数果在三千余人左右。
钟旭闻报大喜,命令全部兵士全速前进,在山坳外堵住这支戎人队伍,围而歼之。
戎人这方领兵的大将,正是万夫长阿鲁。
阿鲁在得到单于让自己做饵的军令后,颇有些不满,这几日带着三千兵士在这丘陵里来回兜兜转转,丝毫没有要打仗的样子,倒与平日带着部落的男丁去打猎时有些相似。
对于他来说,在关外群山中打猎的危险可是远远要大于这片关内丘陵的。所以几日下来,他们这三千多人倒像是在游玩一般。
但他作为万夫长,心里却是明白自己这三千人作为诱饵的意义非凡,也是不敢怠慢。所以不论在哪里都时刻保持着警惕,就连生火造饭时也是如此。
听着自己的儿郎们将煮好的兽肉放在嘴里大快朵颐的声音,阿鲁却仍是眺望着远方,观察着北方山林中刚刚出现的异动。
远远地,阿鲁看见那片山林里不时惊起成群的飞鸟,不一会儿,那林前就出现了一个边往回跑边挥手的探马身影。
阿鲁嘴角轻轻裂开笑道:“果然还是秦人了解秦人,这般用诈使坏虽然没有直接开仗来的痛快,但架不住能打胜仗啊,也罢,也罢,哈哈哈。”
说罢,阿鲁对已经吃饱喝足,在山坡上躺着晒太阳的兵士们大喊一声:“秦蛮子来啦!”
只见山坡上的戎兵听到主将这么一喊,愣了数息时间,突然犹如被淋了开水的蚂蚁窝一般乱做了一团。
阿鲁走到一口大锅前,似乎不怕烫般直接从锅里拎起一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腿骨,也不顾腿骨上的肉还未煮熟尚留着鲜血,就一口咬了上去。
距离阿鲁不远处的山林里,钟旭带着兵士们快速跑出了树林,他之前就看见有戎人的探马已经发现了自己,连忙下令让军士们加快脚步,全速向着探马退去的方向追击。
刚一钻出山林,他就看到不远处山坳中的山坡上,戎兵已经乱做了一团。
他知道距离敌军如此短的距离已经不足以让戎人们架好阵列,所以自己也不做休整,一声令下就率领将士们向那片山坳冲杀过去。
同样的以乱打乱,自己这方不仅人数多过对方两倍,而且有备而来。在他看来,以有备对无备,此战必胜。
果然,两军方一交手,秦兵就杀得戎人向山坳后的山坡四散逃去。
霎那间,只见溃逃的戎兵哭爹喊娘,好不狼狈。
见秦兵战士们杀得兴起,纷纷追击溃逃的戎兵,钟旭连忙命人打起令旗,制止住正在追击的秦兵。
方才的一番交手,钟旭见戎人如此这般不经打立时生起了疑虑。
“这是诱兵之计吗?跑的有些早了。”钟旭心下说道。
见得令后的秦兵陆续又收拢了回来,钟旭忍住巨大的诱惑下令全军退向来时的那片山林。
而阿鲁领着人马退上了山坡后,见秦兵并未尾随跟来,而是又退了回去,不禁破口大骂。仿佛是对自己几日来的辛苦并未换来理想的结果而有所不甘。
他远远的瞪着玄武旗下的那粗壮的秦人汉子,认出那人正是几日前高地之战上犹如天神一般的秦将,心里也是有些痒痒,恨不能带人再杀下去与其决一死战。
但他忽然看见两侧山坡上的树林里蹿动的身影,还是忍了又忍狠跺一脚带着兵士向南退去。
钟旭当然也看到了两侧树林内的伏兵,其实早在冲锋时,钟旭已经观察到了那处山坳两侧山坡上的大片树林,两军交手后,他又见戎人只向山后退去却并不向两侧树林逃窜,这一系列的反常之举让钟旭更加肯定了戎人定然有诈的想法。
只是待到他们退回树林处看到对面山坡树林中的绰绰人影时,钟旭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