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头村回来,我足足躺了三天三夜。
确切地说,不是躺,而是昏睡。
不分黑白昼夜的昏睡,感觉这三天的瞌睡,从十几年加起来的睡眠还要多。
我很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这种疲惫是从灵魂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有时候感觉自己仿佛在床上化成了一滩水。
迷迷糊糊的,一直都在做梦。
梦里几个熟悉的画面在反复切换,一个画面是离魂之境的青铜门,一个画面是百鬼日行,还有一个画面就是大红花轿。
梦境中,我听见我娘在呼唤我的名字:“阿九……阿九……”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沿着河边奔跑,一边跑,一边喊:“娘!娘!”
跌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
但是我追不上,也拉不住她,眼看着那一袭红影如水汽般消失在黄河上,我的眼泪决了堤。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三日后的晚上。
浑身上下都是冷汗,枕头都被泪水浸湿透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冲了个凉,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老爷子熬了稀粥,做了驴肉火烧,叫我出去吃饭。
我拜过黄河大王的画像,便坐下来狼吞虎咽。
现在我终于知道我们为什么每天要拜祭黄河大王了,因为这是我们黄河九门的信仰。
我三天三夜没吃东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肚子里面就像有一口大石磨,在不停地转啊转啊。
我甩开膀子,一口气吃了十个驴肉火烧,这才把腹中饥火压了下去。
这一趟回来,我成熟了不少,知道了黄河九门,也知道了九黎族,还知道了滚滚黄河下面,最古老的秘密:蚩尤之魂。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想当年天骄是何等的天赋之才,怎么生了个儿子,却是一个饭桶呢?”
我怔了一下,陈天骄的儿子,那不就是在说我吗?我在自己家里吃顿饭,居然被人骂是饭桶,心中顿时燃起一肚子火气,抬头便问:“谁的嘴巴这么臭?”
但见院子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前面一人跟老爷子差不多大年纪,但却保养的非常好,皮肤白皙,一点皱纹都没有,跟老爷子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庞比起来,确实年轻不少。
老爷子的面膛很黑,沟壑纵横,就像一张老树皮,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面相。
走进来的这个人,脸颊微胖,白里透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来人生得白白胖胖,穿着一件中式小马褂,手里拿着一个玉烟斗,跟老爷子的旱烟杆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1234512345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