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喆祁毕竟是读书人,做不出动手打人的举动。高亨由着他喊叫了一会儿,他自己就无力地松开了手。
高亨这才直起身子,微微收拢了下衣衫,转而看向谢瑜扬。
事情发生的事情,谢瑜扬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如今见他看过去,这才勾了勾唇角。
“大家坐下说话吧。”
院子气氛尴尬了片刻,林雨时见李喆祁不会再动手,这才松开了严黎。严黎连忙跑到了李喆祁身边,拉着他坐了回去。
谢瑜扬指了指桌边的凳子,“高老爷也坐吧。”
高亨坐过去,他对面的李喆祁又气得几乎要跳起来。若不是严黎拉着,说不定还想要一拳打过去。谢瑜扬又另外搬了个凳子坐在林雨时身边,这才开口:“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把几位请来,主要是为了避人耳目。”
“是谢兄请的此人,你可知道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谢瑜扬叹了口气,“我既然请了你们来,自然是已经清楚当年的事情。李兄,依着我浅薄的看法,高老爷非但与你之间没有仇,反而是与你一样痛失亲人才对。”
他说着顿了下,看向李喆祁。
“你失去了妹妹,而高老爷也失去了妻子,不是吗?”
……
四下一片寂静,半响李喆祁才沉着一张脸道:“我那妹妹难道不是命丧他之手?而且,此时与谢兄有何关系?”到底不是蠢笨的人,他并没有纠结为何谢瑜扬要管这桩事情,而是直接问谢瑜扬究竟想要做什么。
谢瑜扬垂下眼帘,唇角勾着带出些许笑意。
“我去县衙做工之前,一直陪着雨时在小吃摊上帮忙。谁知道,有人看上了那小吃摊赚钱的营生,就按照下手,找了我们存放桌凳的那户人家,在凳子上都手脚。若非雨时机警,只被倒钉进去的钉子伤了手的话,说不得那小吃摊早就惹上了官司。”
他说着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高亨,“这手段,高老爷不觉得有些熟悉吗?”
高亨冷哼了一声,脸色阴沉。
“若是你们没有发现那钉子,自然是会伤着客人,那客人闹起来只怕要见官。见了官之后,自然有人觉得你们也是无辜,然而原告不依不饶,他只能从中周旋。最后以摆平此事为由,白白占了你们那小吃摊一大半的利,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话他说得平板无波,然而脸上的神色却不似他语气那般平静。
谢瑜扬点头,“自然了,若是我不肯,只怕对方还会通过原告寻人生事,说不得给我家帮忙的那位嫂子就没那么好命能好好活着了。”
这话一出,高亨神色大变。
谢瑜扬却仍然是一派冷静自持,不疾不徐接着道:“若我还是不从,只怕接下来要断送的就是我的仕途。最后,为着仕途着想,我和雨时自然是要低头。”
“没错。”高亨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起来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半响,他喉头抖动了几下,发出干涩的笑声:“没想到,我竟然还不及你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两个人一唱一和,说出来的话却让李喆祁脸色慢慢平静下来。
他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徘徊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谢瑜扬。
“你的意思是,当年我妹妹的死另有内情,并非是他隐瞒了已婚的身份被识破之后才痛下杀手的?”他说着飞快扫了高亨一眼,“你为何会调查当年我妹妹与高亨的事情?”
谢瑜扬摇头,“我并非是为了调查你家与高家的事情,而是”他说着看了一眼林雨时,“我和雨时察觉了暗中想要对我们动手的人。我们查的是那个人,而之前那人用同样的手法对付过高老爷,这才让我留意到了你们。”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查出来了什么?!”李喆祁猛然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谢瑜扬,“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答应,只要把你调查出来的真相告诉我!”
他说着身子往前倾去,“我妹妹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旁高亨也沉声开口,语调中透着慎重之意。
“谢公子特意让人给我送信,想来是准备做些什么。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开诚布公地谈谈,你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可否真正扳倒那个人。”
谢瑜扬看了看在场的人,起身道:“诸位稍等片刻。”
他一离席,院中的气氛就透出了些许的尴尬。林雨时并不准备主动说话,只惋惜地看着那一桌饭菜变凉,心中暗暗想: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知道今晚这顿饭不好吃到口中,所以用砂锅做了豆腐煲。
这菜回头再放炉上热了,味道只会更好。
林雨时如是想着,更觉得饥肠辘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