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皮曾经是林雨时大学时期的最爱,薄而透明的面皮,弹滑爽口,配上黄瓜丝、黄豆芽,还有做凉皮余下的面筋,浇上蒜汁、盐水、麻酱、醋等调料,最后再一勺红油辣椒。
拌匀之后,凉皮白里透红,还有翠绿的黄瓜丝映衬,加上那辣酥酥的味道。真是色香味俱全。
想起来,林雨时口中就冒出了口水。
她咽下口水,决定中午就做凉皮来吃。这年头虽然没有红辣椒,可是黄瓜、豆芽还是有的,实在想吃辣,那山茱萸也可以凑数。她这么一盘算,就让谢瑜扬去买豆芽,自己从屋后摘了黄瓜,然后就在灶间一通忙碌,揉面,醒面,洗面筋,不亦乐乎。
只谢瑜扬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有些古怪了。
林雨时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上前问道:“怎么了?”
谢瑜扬扭头看了看外面,转而才低声道:“于家老太太,昨天夜里没了。”
于家老太太?
林雨时一愣,转而才明白过来这是指于镇海的娘,那位想吃龙龛糍,想吃烧麦的老夫人。她虽然给于老太太做过两次吃的,却从未见过本人。因此听了这话,只朝着于府的方向看了眼,心中并没有多少念想。
她身边的谢瑜扬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心中却多了不少的想法。
他记忆中,于老太太不应当这时候死才是。当初他骤然父母双亡,忙完了丧事才病倒。一场大雨下去,地里的麦子几乎全毁了。之后于家听闻了这桩事情,特意请他去了于府。
那时候,于老太太还见了他一面,拉着他宽慰了许久。
之后他跟着于镇海读书,于老太太三不五时还让人给他送些糕点吃食。他记忆中,于老太太应当是半个多月之后才病故的。
怎么突然提早了半月有余?
谢瑜扬有心去于府一趟,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只好作罢。林雨时却不曾多想什么,回头把洗出来的面筋加了老面一同发酵。而洗面筋余下的粉浆就放在一旁盆子中自然沉淀。
她在厨房忙碌,谢瑜扬也与李家兄弟一起把屋中的麦子都送去村头晒麦子的坝上翻晒。送最后一车的时候,林雨时刚巧忙完,就带了一顶麦秸帽子一起出门。坝上不止谢家的麦子在翻晒,还有旁的几家,不过是各家占了一块地方,倒是互不干扰。
坝上的人不时就会聊上几句,语调轻快,带着丰收的喜悦。
林雨时听着他们说话,看到几只麻雀落下来就连忙起身去赶。等赶走了偷食儿的麻雀,她直起腰恰好看到于府的方向。
远远看着,于府已经上下都已经拉上了白布。这里离于府有些距离,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
她只看了两眼,就转身回去。料想之后几日,柏杨村定然要热闹了起来。于镇海毕竟是四品大员,放在四品遍地走的京城不算什么,可在这穷乡僻壤的柏杨村,甚至于县城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雨时回去查看沉淀了一上午的面糊。面糊完美得分出了层次感,沉淀下去之后上面一层的清水就没用了。她小心翼翼倒掉清水,然后搅拌好沉淀下来的面糊,开始上蒸屉在一个平底的盘子里蒸凉皮了。
凉皮一张张揭出来,除了最开始两张没有把握好面糊的量之外,余下的每一张都是半透明的,弹滑而又韧劲。林雨时把凉皮一张张叠起来,然后切条,另外在篮子里装上汆过水的豆芽,且好的黄瓜丝等菜,就这么提着出门去坝上给谢瑜扬送饭。
出门没走多远,她就看到几辆马车从县城的方向过来,直奔于府那边。
林雨时连忙让到了路边,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特意在食物上盖了一层干净的麻布,不然这几辆马车从乡下土路上过去,扬起的灰尘就能让东西没法吃了。
等到了坝上,林雨时一边把拌好的凉皮端给谢瑜扬,一边把路上的见闻说给他听,还戏谑了一句“富在深山有远亲”。
谢瑜扬闻言清冷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你这话,可有些刻薄了。”
不过是玩笑话,算什么刻薄?更何况,那些前来奔丧的人,难道不是冲着于镇海的官阶么?
林雨时不太懂,只捧着碗坐在一旁晒热的石头上吃凉皮。谢瑜扬这才注意到随手接过来的碗,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从未见过的。他愣了片刻,见林雨时看过来这才挑起筷头试探着吃了一口。
凉皮爽滑的口感一入口就让他双眼睁大,而那山茱萸有些辣的刺激,少许醋带来的爽口开胃的感觉让他一时胃口大开,不过片刻功夫连着余下的配菜面筋和豆芽也都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好看hakan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