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侍郎的独子已经死了,他离家漂泊二十年,死后还在望着家的方向,却不知他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蛋疼aneng123xs
这么一想,不论宋秋雨有没有经历舒城那件事,他都将面对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很难想象一个离家二十多年的人回家后发现双亲已故,该是怎样一个场景,或许永远不知道是一个好的结果。
这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故事。
碗中剩下了几粒粥米,碟中还有两三个糖蒜瓣,故事已经讲完了。
粥铺老板端着碗筷唏嘘着走进后厨。
宁舒看着对面的房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因为无论宋家在朝堂之上出了什么变故,这都是官场上的风波,所有的事在宋侍郎辞官后应该就已经结束了。
看上去这些事与黑色马车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原本以为当日他们三人只是恰巧撞见了山贼洗劫村庄,才不得已出手的。
后来想想,根本没有什么山贼,一切都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等待,那辆黑色马车要等的人,极大的可能就是宋秋雨。
但现如今宁舒手中的两条线索并不能交汇在一起,甚至说完全是两件不一样的事,连强行扯上关系的理由也没有。
他看着手中刻有宋秋雨名字的那枚戒指,心想无论如何都要进宋家宅院里看一下。
街道很短,十几步就可以跨过去。
宁舒看着腐朽的朱门上交叉贴着的封条,沉默着沿着围墙走向后院,他才不会傻到破门而入,这可是在洛城,做了这种事是要进衙门的。
所以他准备翻墙。
就算神朝工部给官员们住宅定的院墙高度很高,防得住飞檐走壁的贼人,但却没法防住修行者。
毕竟工部出房屋规划设计的时候不会想到洛城里会有修行者翻墙头,这就好比皇后娘娘不会亲自去乡下磨豆腐,皇上不会坐在湖边坐着小板凳像个老叟一样钓鱼,因为他们不会做这种与自己身份不符的事情。
但宁舒不会考虑这些问题,他从没觉得自己应该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修行者,他此时身在世俗中,那便在世俗里修行就够了。
从来没有人说过如果在世俗中修行的话就无法得大道,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在变相的约束自己,纵然是一个仙字,都无法摆脱人在其中,更何况没有踏足仙道的修行者们。
宁舒后退两步,从墙头翻越过去,落在院中的荒草丛里。
身形灵活,就像一个职业的飞贼。
有道是熟能生巧,在兜率宫的时候,那时他刚刚懂得修炼,为了体验自己被药力洗练过的肉体,经常从离恨小楼前的院子里越过墙头直接去兜率宫找金角大王。
院中很正常的空无一人,宁舒一个人站在场地中间,满地荒草,隐隐约约还有虫鸣,他用手掸开头发上挂着的蜘蛛网,看着脚下断折的紫色小花,叹了口气。
能看得出来,如果是有人打扫生活的话,这片府园应该是一个很适合人居住的住所,有着浓浓的北方建筑的风格。
这里有古树,并不高大却足以庇荫,横在半空的树枝上有两截断开的麻绳,宁舒知道那是秋千,他仿佛能看到宋先生小时候坐在上面的身影。
另一侧的湖泊已经干涸,湖中的淤泥裂成一块块奇形怪状的图案,一株株青色的植物顽强的扎根在干泥的缝隙里,既凄凉又美丽。
正堂中的门半掩着,推开后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落下了一片灰尘,堂内的家具还算整齐,红木太师椅,桌案,两侧一人高的瓷瓶,以及旁边摆放着书的木架,看得出这间宅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个极其有涵养的读书人。
宁舒没有用手去触摸任何一件东西,除了不想破坏它们原本的样子外,更重要的是,不论是这里的家具,书本,还是窗纸,都已经被时间冲刷过了,碰一下便会散去。
他出了正堂,走向偏房,如果粥铺老板说得没错的话,这座宅子的偏房的主人应该就是宋家的独子宋秋雨。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潮湿的霉味,房间里的灰尘随着气流的涌进而扬起,在阳光的照射下肆意飞舞,从偏房的布置中宁舒感觉到了一股书生气,确认这间屋子就是那个读书人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宁舒将手中刻有秋雨两个字的戒指放进了床头的一个落满灰尘的法琅琉璃盒中,然后低头释然的笑了笑。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