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冲突这么激烈,白瑞雪才张口,就有人火速将笔墨纸砚都递了过来。
看到递到面前的毛笔,秦氏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心里暗叫上了这俩贱蹄子的当。面上却也不好表露太多,只故作为难的道:“瑞雪这不是为难我么,我不认字的。”
大魏虽然民风开放,许多新式学堂里还专门设有女子班。
可就算这样,依旧有很多女子目不识丁,尤其在偏远的山村,能识字的女人更是少的可怜。
秦氏不认字,自然不能写字据,看你白瑞雪还有什么办法。
岂料,白瑞雪竟是一点失望的神色都没表露,立即将纸笔递到白清面前:“二叔,你来写,二婶按手印也行。”
白清的眉头同样皱成一团。
白瑞雪的娘亲已经死掉四年了,当年的事情也成了无头案。
这个时候来重翻旧账,显然是不明智的。
毕竟对于白家来说,真相如何又有什么关系,能保住名声才是最要紧的。
四年多后由老二来重翻旧账,除非他的脑子锈住了。
见白清绷着脸,丝毫没有要接过纸笔的意思,白瑞雪轻飘飘的声音再次传来。
“张捕头,依我看这件事还是麻烦你来处理吧。”说完之后,她抱着子衿就要离开。
他们没有诚意道歉,只假惺惺的哭两声,就想要得到原谅?真是可笑。
“走吧!”张虎粗着嗓音一喝,那边的捕快便毫不客气的催促秦家三人快走。
又被踹了一脚的秦老汉,腰疼的几乎要折掉似得。
他是秦家人,哪里顾得上管白家的脸面如何,当即扯着嗓子冲自家女儿喊道:“妮子,快去求姑爷把那劳什子字据写下来。管那贱丫头是谁的种,爹只知道,要是我等真被带到了衙门,咱们秦家就真的完了。”
一句话,终于惊醒了仍在懵懂的秦氏。
是啊,要是他们三人都被抓进衙门,白清是肯定会休妻的,到时候天都要塌了,哪还再顾得上白家的脸面。
想到这里,她连忙抓住白清的手,一个劲的哀求道:“相公求求你,快点写下字据吧。咱们的孩子还小,我要是被带进衙门,他们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白清的眉头皱的更紧,气的一把推开哭哭啼啼的秦氏。
他很想拒绝,却怎奈形势逼人,根本容不得他又第三条选择。
“好吧,我写。”
说完之后,他铺平纸张,便在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篇极为工整的字迹。
和许多成年人的书写方式不同,白清能有这样的字迹,可能与他的工作有关,永远是那么的一板一眼。
看着纸张上如同拓印出来的字迹,以及下方同样工整的签名,和鲜红色的手印,白瑞雪很是满意的点头:“二叔二婶,左右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只是希望下一次我再提及此事的时候,二叔和二婶能帮着说两句话就成。”
“就算我们说了,你爹也不一定相信的。”白清道。
“那无所谓。”白瑞雪对此毫不在意,“他相不相信不重要,我要的,不过是想要让子衿写进咱们白家的族谱,让白家族人承认她的身份罢了。”
“你!”秦氏大骇,“哪怕明知这个贱种不是白家人,你也执意要把她的名字写进族谱羞辱你爹吗?”
白瑞雪笑了:“二婶说的那么激动干嘛,我可是相信我娘绝对清白的。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告慰我娘的在天之灵,帮子衿安顿个好名声罢了。”
如果白家不承认,子衿在众人口中就一直是野种。
她才不到五岁,白瑞雪不忍她一直背负着骂名长大。
更何况子衿以后还要嫁人,如果白家人没有接纳她,以后又会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娶她。
至于白家人是把这件事嚼碎了咽,还是囫囵吞,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他们身为至亲,将她们丢在茅屋不管不顾这么多年,没有和他们彻底翻脸,已经算是白瑞雪仁善了。
“张捕头,待会儿我替妹妹报了仇后,就麻烦您将这些人都放了吧。”说着,白瑞雪又将白清刚刚赠予她的两块碎银子,全部塞进张虎手里。
这一幕看的白清和秦氏心惊肉跳,她还想干嘛?张虎却是喜上眉梢,说话办事又比先前更客气了些:“白娘子有何想法?”
看着对面忐忑难安的秦家人,白瑞雪一步接一步的走过去,声音不疾不徐,却仿佛从地狱钻出来的恶鬼般恐怖:“都说一报还一报,刚刚你们打我妹妹时,可是嚣张的紧啊。我白瑞雪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从小把她护的和眼珠子似得,连一声呵斥都舍不得,可你们却把她打的这么狠。”
秦氏吓得面色惨白,不住的往白清身后钻:“你,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想帮我妹妹出口气罢了。”
说话间,白瑞雪猛地抡圆了胳膊,朝着对面的秦老汉脸上,啪啪就是俩耳光。
这一幕简直要把众人吓死。
谁能料到,看起来纤瘦穷困的白瑞雪,竟然真敢当众打人。
而后秦老汉的半边脸,便像是发了面的馒头般,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