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先行一步,奈何桥上等等孩儿,那贼人如此诡异难缠,孩儿与他不共戴天,若斗不过他,便来与父亲相会。”
说完又哭了一会,才跪在地上帮父亲整整衣服理理头发。
周青整理完父亲仪容,便拿着自己挑选的最干燥的一小段胳膊粗木棍,之前已经在石头上将一面磨平,中间有一处用石尖磨出一个凹槽,将那木棍用脚踩住,拿出一截手指粗细的树枝,在那木棍凹槽里来回摩擦。磨了一刻钟,才终于有火星出现,忙将火星吹向火绒,那火绒是专门捡的最柔软干燥的枯草,轻吹两下便燃烧起来。
周青用火绒引燃大把枯草,再用枯草点燃木台。火越烧越旺,心越思越冷。
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才将那些木材燃尽,周青抽出两根火棍在一旁又点了一小堆柴火。
待到那一大堆火彻底熄灭,周青脱下长袍,将大大小小的骨头尽数捡出放在长袍里,又将长袍打成包袱,自己一只手抱着。
一切忙完,天色已然漆黑,周青身心皆乏,又冷又饿又累又心痛难忍,便摸索到马旁,用磨尖的木棍割下一大块肉。回到洞中,在小火堆上烤熟,吃了一小块,强忍心痛到大半夜才草草睡下。
思重则难眠,天初亮,周青便去找出路,自己这条命纵使换不了仇人的命,也要死在仇人手下,断不能死在这里。
按照太阳的方位,一路沿着溪水往下游走,应该可以走到梓原。
一路摸索,磕磕碰碰,总算走出了山谷,又行两里路,总算看到了村庄。走到村口,有几个孩童正在玩耍,刚想上前问路,几个孩童竟叫着跑开。原来周青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血迹斑斑,吓坏了孩童。
周青摇头苦笑,继续往村里走,走了百来步,看前方墙角正有几位晒暖的老人,忙上前作揖行礼,问道:“问几位老人家好,晚辈昨夜赶路不慎跌入悬崖,一路摸索出来,不知此处是何地?梓原又要怎么去?”
那几位老人看周青面相忠厚,不似坏人,便指点他道:“此处是梁家庄,沿此路走一里多,便可看见大路,沿大路往东南走四里便是梓原了。”
“多谢老人家了。”说罢便按照老人指点前行,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梓原。也顾不上刘掌柜的事情,自己现在身上伤势严重,最好便是隐姓埋名,若被仇人发现,怕是马上要来追杀。
周青早已知晓那仇人是谁,他抱住那人小腿时便闻到了那股特殊的草药香味,正是那茶山寨二当家张恒。
自己与父亲前日刚认识此人,从未结仇。他只抢走自己身上包袱,显然是看上包袱里的东西。包袱里只有三样东西值得动手,三样东西里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枚神秘的玉佩。由于山谷很大,周青并没发现后来被那人扔下来的包袱,因此才自行猜测。
他也想过先将父亲安葬,只是周家祖坟在延安府,此处离延安府三千里地,自己心脏刺痛越来越急,怕是走不到地方,已死在路上。
周青早已打定主意,去找一个人救命。那人应该还在杭州,他欠自己一条命,即便救不了自己,也能将自己与父亲安葬。
三年前,周青自信州出,游历天下,路经苗疆时,碰到一件离奇的事情。
有一个叫做楚怀信的中原人,路过沅州时身受重伤,被苗疆第一寨沅州巫沙寨寨主棘所救。棘的女儿名叫棘薇,日夜照顾受伤的楚怀信,日久生情竟爱上了他。
本朝自太祖以来并不禁止苗人与中原人通婚,只是双方往往互相看不上。
棘薇是个性烈如火的女子,不顾父亲的反对,硬是要嫁给楚怀信,棘无奈只能同意。然而这边同意了,楚怀信却带着嘲讽拒绝了棘薇,说棘薇不过边荒蛮夷,岂是自己能看得上的。棘薇想杀了楚怀信,却又下不去手,再加上心有不甘,便在楚怀信身上下了情@蛊。
这情@蛊为蛊中之蛊,为天下至毒之物,需放入施蛊之人心头血、眉间血、无名指尖血,一旦中蛊便会彻底臣服于施蛊之人,会不顾一切的爱上她、守护她。
楚怀信中了情@蛊之后,果真爱上了棘薇,时时都要缠着她,若有一刻看不到她,就会思念发狂。
棘薇虽用这种手段才跟心上人在一起,不过毕竟是得到了,总比放走他或是杀了他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