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却也只来得及说出“秘方在……”,便已再度昏睡过去。
而这番话,也牵动着张贲的心。
师父如此在意这秘方。
身患渐冻症的陈冠元也同样在意。
难不成,这秘方是真的?
若是如此,那有没有可能,让师妹起死回生……
思绪不断,连玄霜何时从屋内走出都没有注意到。
“张公,您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睡下了。
从医院接他回来之时,医生说过手术很成功。
大约,还有三五年可活……”
玄霜一身青衣,恭敬汇报。
张贲闻言抬头,思绪戛然而止。
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心中却怅然若失。
世间后悔之事,无外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如今,师父虽病情控制,不至于再度恶化,但也只余三五载……
玄霜见状,欲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焦急之时,余光突然注意到院外一幕,不由皱眉,更为烦闷。
“张公,他们在门外跪了三个时辰了,也不顾颜面无存,毫不知羞。
我这就去赶他们走!”
老宅之外,十余道衣着华贵的身影正跪于院门前。
任何一人,放眼整个凤远府,都是位高权重之人。
此事早已被有心之人传的沸沸扬扬,但对于他们而言,面子虽然重要,却远比不上小命!
故,没有张公开口,无一人敢起。
见玄霜青衣凛冽,说着便要前去,张贲淡漠开口。
“不必赶他们走。
我归来之时,无一人主动认罪。
如今陈牧之一死,知是我动手,不少此前与陈家狼狈为奸之人皆来求饶。
岂有如此好事。”
“张公的意思是?”
玄霜脚步一顿,回首眸子光彩闪烁。
“我本想彻查凤远,以此一举将陈冠元在这凤远府的势力网剪除。
但如今,不必如此麻烦了。
这些跪在门外之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查清楚。
但凡有罪,严惩!”
话音落下,玄霜当即领命。
“玄霜明白!”
……
半个时辰后。
张家宅院门口。
张贲负手而立,一旁玄霜也已归来,恭敬立于身后。
“张公,您总算愿意见我们了。”
“张公,我们此前虽和陈冠元同流合污,但如今幡然悔悟,只求张公能给我们一次机会。”
“只要张公高抬贵手,日后我等必效犬马之劳……”
见到张贲现身,十多名官员慌忙开口,面露悔痛之色。
当然,悔恨是假,痛苦是真。
哪怕一个个早就准备了棉衣棉裤套在官服之下,跪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双腿都没了知觉。
恨不得立刻就能得到饶恕,起身回去左拥右抱,补偿一下自己。
不过,如今张贲既已露面,他们心里也有了底。
不再慌张。
想必,张贲也只是想将表面功夫做足。
如今敲打之意已达到,现身便是意味着也不再深究……
况且,对于他们而言,之所以敢来此长跪不起,就是认定张贲定然会放过自己等人。
强龙难压地头蛇。
在这凤远府,若是真的彻查到底,一次性得罪了自己这十多名大大小小的官员,日后定然也寸步难行。
谁知,张贲对于他们的求饶视若罔闻。
场面又归于平静。
所有官员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张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了。”
玄霜突然恭敬开口。
张贲抬头看向远处。
慢慢,一阵脚步声传来。
所有人回头看去,都是脸色骤变。
竟然有四五十人出现,皆身穿捕快服饰!
带头之人,正是凤远太守宁国道手下佐官,长史赵泽远!
赵泽远没有理会跪地的大大小小官员。
哪怕不少皆有私交。
但太守之命,如何敢违。
用了近乎半个时辰彻查,果然不出所料,在场十几名大大小小官员无一清白!
“张公,这是您要的东西。”
赵泽远恭敬上前,双手奉上一物。
借此机会,十几名跪地官员急忙张望,却在看清其手中之物后,瞳孔骤缩,冷汗直冒。
服罪贴!
此为双规官员之前所走的流程之一,递交罪状!
难道?!
“念。”
下一秒,张贲直接将手中罪贴递给玄霜。
“泗水县丞李毅,五年前得陈冠元提拔,自出任以来敛上亿钱财,半年前在国外豪掷千万购置产业,更在凤远郊外买下马场……”
“校尉吴广,三年前得到陈冠元提拔,荒淫无度,强抢民女共计二十三人……”
玄霜无一例外,将在场所有跪地之官员,无论大小,全都当众念出其罪状。
而在场所有官员,近乎全是于三五年前被陈冠元提拔起来之人。
那时候,正是陈冠元任凤远太守之时!
霎时间,全场惶恐!
到了这一刻,张贲之意图,昭然若揭!
竟是意欲将陈冠元之势力,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