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奶奶跟过来安抚她,让她宽宽心。
孟梨只是盯着顾慧娟瞧,像个被惹怒的尖爪小兽。
顾慧娟是个成年人,自然比孟梨更懂得适可而止,她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拿起方桌上的包,进房间里去了。
进了房间就是坐着哭,觉得自己生了个孽种。
程春良回来进屋的时候,只有糖圆儿还在当间儿里。
糖圆儿见到程春良,上去就脆声说:“爸爸,你回来啦!”
接下来一句就是:“妈妈和孟离吵架啦!”
程春良面露疑惑,“怎么回事?”
糖圆儿说不清楚,只道:“我也不知道。”
程春良放下包左右看看,往自己房里去了。
到房里看到顾慧娟在抹眼泪,他上去和声问:“怎么了?”
顾慧娟用帕子擦一下眼角,哽咽道:“生了个孽种。”
程春良压着声音,“他不就那样,你动什么怒?”
顾慧娟吸鼻子,“你知道他说什么么?”
程春良把事情的经过听了,气道:“混账东西!”
不是他儿子,是的话现在就去给捶死!
顾慧娟舒缓了情绪,没眼泪可掉了,平声道:“你说她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怎么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养了一头白眼狼,你说我是造什么孽了!辛辛苦苦拉扯这么大,他竟扬言要去革委会告我。”
程春良气得很,声音却压着,“我看他就是吓唬吓唬你。”
说起来也是奇怪,这孩子以前只是不给他们好脸,两句话说不好就甩脸子走人,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么些难听的话,更没有这么激烈过。
他在外名声凶,但在家里从没横过。
摸不准孟梨的性情,程春良轻轻吸口气,缓和一下情绪,又说:“算了,再忍他个半年,到时候他往乡下插队落户去,这辈子也就呆乡下了,想回也回不来。”
顾慧娟心里舒服了一点,点点头,“嗯。”
程春良拍拍她的背,“别哭了,不为自己想想,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顾慧娟没能应声,听到当间儿里程奶奶叫吃饭。
等顾慧娟和程春良开门出去,程奶奶、孟梨和糖圆儿,已经都在桌子边坐下来了。
五口人坐在小方桌边,稍显得拥挤。
孟梨拿起筷子,直接伸手去烤花磁碟里拿白面馒头。
顾慧娟沉着脸色,始终没有抬头来看她。
孟梨也不看她,自顾吃自己的饭。
四合院里其他两家也在吃饭,他们晚上都听到了北屋的动静。
饭后东屋的董婶儿、西屋的刘婶儿,拉着顾慧娟到屋里又讲说一气,听了大致过程,之后便你一言我一语,把孟梨贬得一无是处。
贬完了,最后不过都说:“再等半年,走了就安生了。”
“你有糖圆儿,肚子里还有一个,总之也不愁。”
“不是我说,孟离这孩子难有出息。”
顾慧娟叹口气,“你看董姐你家的永梅,再看刘姐你家的邵军,多好的孩子啊,仁义。”
董婶儿和刘婶儿一起拍拍顾慧娟的手,“糖圆儿和你肚子里这个,一个也不会差的,保准都是个顶个的好。你只管这两个,与那个置什么气,白伤身子不是?”
顾慧娟心里舒坦了,点点头。
之后又坐着闲说一阵,只当解闷儿了。
孟梨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尤其在这院儿里不受人待见。
顾慧娟去跟人说什么,她不好奇知道,总之不会说出她一点好来。
晚上洗漱干净躺在床上,孟梨只是发呆。
她心里的气现在已经都消得差不多了,只默默地在心里下决心——她一定要努力,要让顾慧娟后悔,让她后悔这么刻薄地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