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要你了,小黑。”
他叹了口气,脱下鞋子,坐在靠墙的地板上。
小黑又开始在出租屋里上蹿下跳,它似乎很喜欢跑来跑去。
沈智生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里发愁。
贺山给他的就医卡里缴了好几千块钱,以后打疫苗的钱都给他充好了。这个钱、这份情,是一定要还的。
小黑还要打疫苗,如果不是贺山今天做了这些,他本打算人和猫都不打的。
但是贺山这么做了,他不会再听不进去贺山的话。
小黑打疫苗又是一笔钱,置办它的用品又是一笔。
怎么办呢?
沈智生像发愁家里没米下锅的喜儿似的,思考着钱从哪里来。
“要不,你就当这一趟是一日游吧。”他对着小黑喃喃。
“以后我每天都去喂你。”就当把你养在小区里。
他把家门大开,小黑还在不断跑来跑去,没有出门的意思。
“唉。”
“对不起,我养不了你了。”
他把一块猫饼干扔在门外。
要是没有出去,就想办法继续养着。沈智生想。
小黑闻味而动,矫健的跑出门吃起猫饼干。
“好吧,拜拜小黑。”他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
他关上门,把小黑关在了门外。
就当没有来过这一趟吧。他继续瘫坐在地板上,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那么呆呆的坐着。
直到双腿发麻发软,他控制着伸长了腿缓解麻劲。
沈智生:哥,你到家了吗。
贺山:到了
夜色深深,贺山没回荣禾园,老人家觉轻,他不想闹出动静打扰他们。于是回了荣禾园不远处的云顶。
云顶的房子是他十八岁的时候贺伏生送给他的,本意是希望他成年了可以拥有自己的私生活。可他基本没有回去过,只有几次因为忙到深夜不想打扰家里人,才会来云顶过夜。
他给沈智生回完消息,就立刻洗漱上床睡觉了。
此时,沈智生还在熬夜,他试图睡觉,可是头痛欲裂,每次只要用眼过度,太阳穴就会撕扯着脑仁。
白日过的极快,浑浑噩噩的一闪而过。
长夜日复一日的漫长,他清醒的可以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的时候,大多数时都是黑夜。
白天的他和深夜的他仿佛两个孤绝的人格,白天和众人一样,嬉笑怒骂,阳光下的人们都正常及了。
太阳下的沈智生不认识月亮下的他。
房间黑着,他坐在角落里一遍一遍做着眼保健操——可能是学校教给他最实用的东西了。
他熬了一整夜,坐在地板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墙,这块墙的温度被他暖热了,他就挪一挪,继续寻找冰冷的墙面。他抽了一整夜的烟,屋子里像着火了一般烟雾漫延。
直到全身酸麻,他看看时间,刚刚六点。他穿起黑色大衣,出门晨跑。
这时候天幕还是黑沉的,他在凌晨与黑夜的交替下跑步,呼出白色雾气。路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店铺还没有营业,他奔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痛苦有所缓解。
他在一间已经开门营业的早餐铺停下,点了一笼小笼包,蘸着辣椒和醋吃光。
这时已经天光大亮,附近有一所高中,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开始流动聚集。男生们留着板寸,女生们留着齐耳短发。
高中生的声音明媚高亢,他们讨论着少年的烦恼与甜蜜,吐槽着老师,热烈的谈论着校园生活。
沈智生自觉如鱼出水面,格格不入。匆匆的付账离去。
走到出租屋门口黑暗的走廊时,一只小小的猫咪缩成一团在哀叫。
“喵呜,喵呜。”
它走不出黑暗漫长的楼梯,也进不了家门。
沈智生说不出什么感觉,心里好像碎了一只瓶子一般。
他快走两步蹲下身抱紧猫咪,把它拢在臂湾里。小黑仿佛很熟悉他的味道,在他怀里蜷缩着身体,流露出依恋的感觉。
沈智生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小黑。
“小黑这个名字不好听。”他对着已经睡着的猫咪喃喃“嘻嘻。”
“叫嘻嘻吧,怎么样,嘻嘻。”
他把嘻嘻安顿好,把猫粮和水放在它可以触碰到的地方。简单的洗漱一番,就去上班了。
以后不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了,他也已拖家带口,还负着贺山的人情要还。
一下子有家里人了,与龙城的人也有了情谊联系。
沈智生笑笑,他不再是漂泊在龙城了。他记挂着嘻嘻和与贺山的约定。
在和所有客户道了早安后,用大号单独给贺山发了早安。
沈智生:哥
沈智生:【早鸭】
贺山很快回到:嗯
沈智生:哥,你在上学还是上班
贺山平时中午才去公司,这会儿刚和爷爷奶奶晨练回来,秦秀同忙碌着家人的早餐,他和贺伏生边说话边看报纸。
贺山:在家
沈智生无语,这个人怎么这么悠闲。
沈智生:哥,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吃饭呀
沈智生:嘻嘻
贺山回想了一遍最近的工作日程,回复:下周四
沈智生:好的
沈智生:我们在哪里见面啊
贺山:我来誉衡接你
他刚想说不用,又想到贺山和誉衡的老板是亲戚,就没说拒绝的话。
他持续待机了三十几个小时,白天工作效率不高,导致晚上加班到了十点。身心俱疲实在没有心力再步行一个多小时,于是奢侈了一把,拦了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