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道僮见状再不犹豫,提着灯笼向大殿后门外面,那漆黑的夜幕扑了出去。
“咔嚓!”巨大而狰狞的面孔从黑暗中冲出,一下子就把小道僮的咬进嘴里。
鲜血喷溅而出,打湿了那失手掉落于地的灯笼,还有一些溅进了门槛里。
灯笼开始自燃起来,在那不算太明亮的光照之下,小道僮只有下半截的尸身,那双脚还抽搐着。
有一只得有胡宗宪腰身粗细的手,或者说是爪子,从黑暗里伸出来,扒拉着,把小道僮那后半截的尸身,也拔拉进了夜幕的漆黑之中。
没有声音,也没有如同在黄家灵堂、杜家后院那飞舞的纸钱。
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
很快那灯笼就烧完了,只有漆黑,还有仍残留着的血腥气味。
萧铁壁抽动着鼻子,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都是命啊!徒儿啊,都是命,为师当年不抱你进来,你就不用受这人间十来年的苦啊!”
一边悲泣着,萧铁壁不管胡宗宪横在他颈上的匕首,又把他皮肉切开了、淌血了,便要往外去:“徒儿,为师来陪你,不要怕,不要怕,哈哈、哈哈!”
他看起来整个人已是陷入了疯癫之中。
胡宗宪连忙去扯他,慌乱之中被蒙着眼睛的萧铁壁撞到了门上,“轰”一声巨响,便瘫倒了下去。
可是这并没有让胡宗宪觉得放心。
就算是侧殿,那血流成河的屠场也没让胡宗宪害怕,只是生理上感觉到反胃罢了。
可刚才这不到一息的时间,那一闪而过的巨大狰狞的脸,和那带着血污的爪子,却让胡宗宪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怖。
门外的是无尽的黑暗,山风吹送,是方才那小道僮留下的血腥气味,夹杂着灯笼焚烧之后,那灰烬的味道,让胡宗宪觉得,如是有一只手,揪着自己的咽喉。
他提起脚,想跨过门槛,但试了几次,终于吐出一口气来,收回了脚,刚刚小道僮被一咬两截,鲜血喷溅的那一幕,始终在眼前,无法抹去。
他跌坐在门里,靠着门板,看着那撞晕了的萧铁壁,对方刚才颈间被割破的油皮,倒是结了血痂,不再涌出血了,可是看着是昏迷过去了。
该怎么办?
如果他推敲得没错,萧铁壁的手下很快就会回来,甚至挟持着他的家人上山来,困坐枯等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抬头望向门外,山风又来,那血腥味愈重,胡宗宪突然控制不住,疯狂呕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