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陈敬家中四通八达的地道为先例,首领将嫌犯家中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院子里的草丛里找到半枚黑色的蜡丸,蜡丸是用过的,碎成小块落在草里,跟黑色的石头十分相似,好在左江派去的人心细,这才发现这个东西。
此时这半枚蜡丸就放在蓝晋的桌上,蜡丸上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标记,这种符号像是花鸟,其实是一种文字,一种来自南方的古老祭文。一看到这个东西,左江心中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公子,这半年来老夫总觉得心中不安,看样子是应验了,公子有何见解?”左江不安的走来走去,眼里的焦灼毫不掩饰。
“当年的事情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蓝晋望着桌上的蜡丸,有抬头看看左江,他的脸色僵硬的像一块石头,这小小的蜡丸不啻于一枚火雷,将他的心口上再次炸开一个洞。
左江一时语塞,当年事发之时他不过是一员侍御史,但是整个事件都是他亲自参与调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事情的始末。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青焰帮死灰复燃,公子打算怎么办?”
“我?”蓝晋自嘲一般冷笑了一声,不禁想问一句,他的打算又有几个人在乎过。长久保持的冷静克制及时的制止了心头的愤怒,蓝晋知道,现在站在他这一边的只有左江。“先生先回仪城按兵不动,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公子,老夫有一问藏在心底很久了,今日不得不斗胆再问一句,公子你到东仪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左江来回走了半天,忍不住开口。当初他到东仪来,在路上屡屡遇险,但他根本没有料到蓝晋就在东仪。蓝晋从未正面解释过他来东仪的原因,左江不好多问,现在他觉得自己隐隐约约猜到答案了。
“我来东仪,是为了找一个人。”
“是谁?”左江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蓝晋以身犯险亲自来东仪寻找。
“韩麟。”蓝晋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就像这个人不过是一个路人一样。
左江半天没有回应,巨大的震惊让他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没死!”
蓝晋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他不知道,还是默认韩麟没死。
“那青焰帮的事情与他……”
“不,他绝不会参与进去!”
蓝晋回答的如此干脆,叫左江无法反驳。过了一会才说道:“公子,以老夫之见,你尽快回晋阳才是上策。”
左江突然反应过来,当务之急乃是让蓝晋从东仪脱身,万一他被牵扯进去,那才是洗脱不了。
“事情还没弄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蓝晋阴沉着脸,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中了敌人的诡计,这样狼狈的回去,将是他一生的耻辱。
“公子,伍峥背后如果真的是青焰帮,公子你来东仪,身份只怕早就暴露了,你擅自出封地乃是谋逆大罪,光是这一条,就足以惹来大祸。”左江有些急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棘手,本以为蓝晋的身份隐瞒的无缝,现在想来,处处是漏洞,难怪当初请蓝晋出手收复梧县的是时候,蓝晋那样为难。左江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一想到后果,眼前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满地的鲜血和头颅。
“先生,你以为这一路的刺杀是因为什么,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我来了。”蓝晋无所谓的说了一句,像是叹息,又像是嘲讽。
左江一时无语,他不知道该怎样劝解蓝晋,也不知道该怎样解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但他知道青焰帮隐忍十余年,一朝发力,所谋者绝对不止是这小小的东仪,眼下他是东仪的郡守,他能做的,不过还是保全这一方百姓。
“罢了,公子要做什么老夫从来就规劝不了,既然如此,公子就自己多保重。”左江摇头叹息,转念一想,蓝晋既然胆敢亲自来东仪,自然是有准备的,或许是他多虑了,事情可能还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左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空荡荡的帐篷里一片死寂,蓝晋对着桌上的小小蜡丸,只觉得帐内沉闷的让人无法呼吸。
这小小的蜡丸,不但坐实了他心中的疑虑,更是勾起了他心中无尽的愤恨。往日种种一起涌上心头,歇斯底里的哭喊,扭曲狰狞的脸庞,还有鲜血淋漓的宫室。云泽,云泽,这根植于血脉的羁绊,总有方法让他无处可逃。
蓝晋沉寂多年的内心,瞬间沸腾起来,他焦躁地在帐篷里走来走去,眼中满是狠厉,过一会,他吩咐李重去将马牵来。李重担忧的看着他,看着蓝晋骑马出营,下意识要跟上去,蓝晋却制止了他,一人一骑,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