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主薄站出来大声说道:“今日当场捉拿这些奸细,也是给大家一个警醒,仪城城破,我等难逃一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大汉双目赤红,盯着奸细几乎要将他们吃下去,还在大呼冤枉的奸细见他往前走来,心中大惊。果然,大汉走到前面,守卫的士兵本想拦住,大汉一把就拨开长矛,一脚踹在其中一个人身上,紧接着雨点一样的拳头扑面而来,这个奸细惨叫一声大喊救命。
“快……快把他们分开……”曹主薄急得抹汗,士兵们急忙过去拉开大汉,几个人竟然拉不住,认识大汉的流民也过来帮忙。混乱一会,士兵们总算将大汉拉开,那个奸细也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血。
“怎么回事?”
“你干嘛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大汉,大汉被压制住还不停的挣扎,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喊道:“是你下的毒,是你害死了我娘,王八蛋,我要打死你……”
“咣……”铜锣声突兀的响起,“安静,都安静……你,你还有你,退回去……”士兵们将混乱的流民赶回去,空出前面一小块空地。大汉被绑了起来,曹主薄走过去问他:“怎么回事,你这是做什么?”
“是他毒死了我娘,我认得他……”大汉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奸细。“阿六身上的饼就是我娘给他的……我娘也是吃的这个饼,出事那天我回来得晚,就看他在附近鬼鬼祟祟的,现在想来,就是他下的毒。”
大汉流着泪哽咽的将当日的经过说了出来。大汉名叫周强,昌邕郡人士,父亲早亡,家中贫寒,一直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此次和村中的人一起逃难来仪城。本来按照安排,年轻力壮的是只要去干活就可以多分些粮食,所以他将老母亲托付给同乡照看,每日去城外修筑江渠。
由于柳月的建议,妇孺和男丁都分开住,派人熬粥救济灾民也改为直接分发粮食,直接分发粮食一是为了避免有人抢不到吃的,二是这些杂粮不容易煮粥,发给流民们他们还能加一些野菜什么的做得更好,但是城外生火做饭不易,大家还是习惯相熟的几家搭伙。正好是发放粮食的日子,同乡领回粮食来,按照人头算了将粮食分发下去。他娘高高兴兴地借了锅烙了面饼,就等着他回来吃。
当天周强在十里外疏散沟渠,常常连夜赶工,他娘见去干活的都没回来,估计是晚上不会回来了,于是就吃了一小块面饼,剩下的都小心收起来,却不想这些面饼早让人下了毒。当天晚上还有好几个与她一样的症状的,凄厉的哭喊响彻营地,大家都跑到一边去帮忙,老婆婆一个人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等到同乡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周强回来的时候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抱着老娘的尸体呆呆地坐了半夜。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无心睡眠,周强悲痛之极,乡邻都过来帮他料理后事,都说这是粮食里面有霉烂的,所以才吃死人,周强看着做好的饼心中充满了仇恨,发誓要给他娘报仇雪恨。
可是没想到这些饼却不知道去了哪里。第二天他们这些苦主聚在一起商议事情,只留了几个邻居帮忙照看尸首,回来他就发现饼不见了。周强想来想去,觉着是有人偷偷拿走的,毕竟这年头,即使是几块霉烂粮食做的饼也是好东西,帮忙的又是左右邻居,周强也没再计较。
现在一想,当天晚上他就一直觉着有人躲在他家帐篷后面鬼鬼祟祟的,早上天蒙蒙亮的的时候,他还看见了这个人,这个人鼻子旁边有一颗瘤子,他认得这个人。现在看到地上捆着的奸细和阿六没吃完的饼,他突然想通了,就是这个人偷走了面饼,却不料他娘还给了一块饼给阿六,将阿六害死了。
“这群狗娘养的……”
“天杀的,怎么会是这样的?”
“说,你当天躲在他家外面做什么?”
流民们听了周强的话,一个个十分愤怒,同样失去家人的流民哭喊起来,要打死这些奸细。
事情彻底翻转过来,曹主薄松了一口气,敲着锣让大家安静下来,高喊道:“这些奸细待审理清楚,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都不要激动,听从官府的安排,重新划分帐篷,粮食依旧发放。定县还在打仗,大家齐心协力渡过难关,今后无论什么事情,切记不可再信谣言。”曹主薄喊完话,让士兵将一干奸细押入城中,李重带着人重新整顿棚户。
左江听闻此次抓捕顺利完成,精神为之一振,病也似乎好了一些,遂亲自审理抓到的奸细。一审理,便发现这十几个奸细和之前下毒的衙役一样,他们并不认识伍峥,或者说他们与伍峥并没有接触,甚至连指使他们做下这些事情的人也指认不出来,只说那人蒙着脸。
左江望着久久不肯放晴的天空,心中就和这天一样,一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