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些疑惑,“皇上您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
我这下奇了,我一直以为杨翊不用季铖只是因为季铖主战与她想法相左,却没想过竟然是杨翊对季铖的排斥是因为个人好恶。
我笑笑,“那日落水以后,朕不知怎的许多事情都记得模糊了,也就趁此看开了许多。”
皇后关切道:“皇上落水还有其他什么后遗症吗?”
我朝皇后谢道:“其他的没了,那日还要谢谢你及时出现拉走了朱贵妃。”
皇后道:“那日臣妾也是侥幸,这几日想了许久,臣妾总以为陛下落水的事情,朱贵妃或许脱不干净,她说不准已经开始怀疑陛下的身份了。”
我点点头,“还有刘贵妃,她们俩既然已经开始动手了,我就不能坐以待毙了…”
其实我还很好奇杨翊为什么这么讨厌季铖,于是我又兜兜转转地打听了,皇后却也不清楚细节,只大概知道是还在汴京的时候,杨翊出门不知怎的被季铖揍了…
季铖少年时胆子有这么大?我越想越是迷惑,但是不知怎的竟觉得有点好笑,一个以国家大事为首的皇帝,竟然能为少年时候的一点小摩擦,记恨一个大臣一辈子,杨翊未免心眼太小了,难怪连跟了她许多年的宫女侍卫都怕她。
随后我又逗了逗三岁多的太子,虽说不知道到底是谁生的,不过看起来生得蛮可爱。磨蹭了些许时间,我才离开了皇后寝宫。
自从我给季铖合理分工奏折的工作量后,我的工作效率大幅度提升,我觉得我离有时间偷懒躺尸的日子不远了。
“钦岑。”我半张脸从堆积的折子旁伸出去望着他,“你小时候是不是揍过朕?”
季铖拿着毛笔的手一抖,茫然抬头望着我道:“陛下这话是何意思?”
我看他那一脸的无辜,心知他自己肯定是不知道了,便笑道:“逗你玩的。”
他舒了口气,“请陛下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嗯嗯。”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钦岑,咱们过几天看折子效率提高了,晚上有时间空出来了的时候,你能不能教朕一点武功啊?”
他顿了顿,打量了我一眼,回道:“陛下身边一定会有人保护的,陛下千金之躯,就不必习武了。”
我别的功夫不行,看鄙夷眼神的功夫可是一等一,季铖那样子,绝对是看不起我,我不禁挺胸抬头道:“怎么,朕就学不得武功了?”
我昂扬不屈地瞪着他,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继续看他的折子,平静道:“既然陛下一定要学,那臣自然愿意教陛下一些防身术。”
“那说定了啊!”我的心情欢呼雀跃起来,“到时候不许耍赖。”
自古以来,一起打游戏是拉进关系最快的途径,季铖这个家伙一定不会跟我玩什么游戏,缠他教我功夫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对我这个不正经的帝王有些无奈。
又是新的一日,我高坐朝堂之上,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陆谦,果然人如其名,是个长身玉立的谦谦君子,他身上那书生的儒雅和散士的洒脱综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我向朝臣介绍道:“这便是明日就要随梁使同去梁的使臣,陆中丞。子昂的文章很有名,朕想大家或多或少也有读过。”
说起来,像季铖陆谦这样名满天下却不受重用的人,齐朝其实挺多。
朝廷里所有官员打量着陆谦,目光或赞许,或不屑,自然还有朱梓的不满。陆谦是被他一手压下去的人,我现在用陆谦,无论我知不知道实情,他都是如鲠在喉的。
左丞相罗鴻首先开口表达了对陆谦的赞扬与祝愿,紧接着朝臣也都跟着向陆谦行礼。整个过程下来,陆谦都是神色淡然的,直到朝会散了,陆谦在我面前跪下,“谢陛下抬爱,臣定当不辱使命!”
他抬起头,我看到他的眼眶是有些红的。其实这个让他无比珍惜的机会,在这群朝臣的眼中,不过是个烫手山芋罢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和季铖的确是一类人。
我赶紧扶他起来,劝慰道:“子昂你的才华如此,堪当大用,是朕用你太晚了。”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季铖,他正看着陆谦,不知为何,明明他没笑,眼里却好似带了笑意。我心头一梗,竟然有点对陆谦吃醋了。
他又要跪下,我忙道:“不必不必,这会儿还要去开小会呢。”
他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说的什么,下意识看了眼季铖,季铖却是几天下来熟悉了我有时候说话的奇怪。在我这里,许多官员一起的朝会就是开大会,只拉了丞相疏密三司这种大佬们在小房间里开的会就是小会。
我带着陆谦一起到达会议中心的时候,人都到齐了,罗鴻,朱梓,方曦…还是这一票熟人。
好几个人望着我的目光都有点疑惑,我不解,他们在疑惑什么。
我让大家都围着桌子一圈坐下,季铖站在我的身后,想不到我有生之年也有当开会老板的一天。
朱梓首先道:“陛下,若是梁国不满我国的回应,那么梁国极有可能向我国开战。”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道:“所以假若陆中丞此去梁国,梁国对我国的表示感到恼怒,始终不能接受的话,陆中丞还是该见机缓和说辞。”
意思就是梁国一生气,我们就该怂?
罗鴻反驳道:“我国此去原意就是示我国风骨,若是梁国一怒,我国便畏首畏尾,那遣使一说岂非是个笑话?”
三司一人又道:“那若梁国真的攻战而来,梁国兵强马壮,而我国一切还在休息之间,我国又如何抵挡得了梁国的攻击?”
朱梓接口道:“是的,方枢密,您说句话,对于梁国的情况,您是最清楚不过的。”
众所周知,当年方曦刚从梁国回齐的时候,可是个坚定的主和者,将梁国的军事政治经济都夸得天花乱坠,无所不用其极,吓得本来就怂的齐君,更是从此消绝了反击的勇气。
其实这几天下来,我对方曦的印象还算不错,朱梓这一提起过去的黑历史,我原本对方曦的厌恶之感于是又回来了,一个人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态,才能够这样大言不惭地卖国。
我倒要看看他此刻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