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笑道:“想来对这棵树祈盼姻缘很灵验了。”
孟慎低低应了一声,“大约人人都想找一个寄托,寻一份庇佑。”她知道徐清秋见微知著,自己这点心思根本瞒不住他,干脆老老实实道:“我母亲迷信这个,故而叮嘱我看见了一定要拜一拜。”
徐清秋笑着“嗯”了一声,声音温柔地化进了微风里。
孟慎捏了捏袖子,约莫真是神树显灵,她竟平添了几分勇气,一股脑地将袖子里藏了许久的发簪掏出来,连同自己的少女心事一起,明明白白地捧到他面前。
因为羞于直视他明亮的眼眸,是以她低垂着眉眼。
“孟慎爱慕徐衡徐清秋,祈盼缔结同心。”她的声音轻而清晰,一字字说道,是对神树虔诚的祈盼,同时也是对他的。
徐清秋被眼前女子的勇气摄住了心神。他伸手接过手帕,缓缓展开来,显露出手帕上绣着的青翠竹枝和一支灵芝竹节纹玉簪,立时呼吸一窒,倏忽又笑开。
孟慎从未听过他这样爽朗的笑声,愕然地抬起头来。
徐清秋凝视着她,笑道:“君子如竹,争风逐露,却心中有节。世上或许再无人如九娘这般知我。”
孟慎只觉眼前突然朦胧起来,慌忙低下头去,眨了下眼睛,嘴角却勾了起来。
“我知道你号梅鹤先生,著有锄地诗集,我细细翻阅过,心里甚是喜欢。我想能作出那样诗句的人,必定悠然如陶潜,所求不过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只是你师从郑公,肩负重任,不能不出山。然则高官厚禄并不是你的追求,你想要的,是河清海晏天下大同。”
孟慎抬起头来,笑脸盈盈,“你想要实现抱负,我情愿跟随你,好在我不算太笨,不至于落后你太远。我等你结屋水云村,车尘不及门。”
徐清秋心头大震,恍然笑道:“原来风起于青萍之末。”
孟慎知他指的是她的恋慕,想他这时还不忘揶揄自己,不禁耸了耸鼻子。
徐清秋失笑,爱怜地伸手慢慢轻抚过她秀气的柳眉,又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去,低声调笑道:“最好再,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孟慎脸色一红,他引用的是欧阳修的南歌子凤髻金泥带中的一句,说的是夫妻之间,妻子纤手摆弄着笔杆子,长时间依偎在丈夫身边,试着描画刺绣的花样,却不知不觉耽搁了刺绣,笑着问丈夫:“鸳鸯二字怎么写?”
孟慎脸色绯红,情不自禁地嗔了他一眼,怪道:“我当你好正人君子,怎的读这些诗?”
徐清秋被这一眼的风情撩拨动了心弦,身体不由得矮了下去,几乎就在她耳边,轻轻笑道:“你不知,我早在请媒人登门之前就卸除了家中的门槛,只是寒舍简陋不比孟府高门大院,你不要嫌弃。”
孟慎抿唇笑了。
人比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