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鸦羽似的长睫上,落在她小巧挺翘的鼻头上,落在她翕动的红润的嘴唇上,最后落在她玉白而微微泛红的颈上。
他霍地撇过脸去,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热?”连脖子也晒红了。
孟慎不解地“啊”了一声,依然双手捧着蜜饯,心里奇怪为什么他今日总是语出惊人。
徐清秋默了默,伸手拈起一粒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吃的果脯送入口中,霎时间,一股甜蜜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然而徐清秋煞风景的只觉得口干舌燥。
“天气太热,我们往树下躲一躲罢!”
他因为含着蜜饯,吐字有些不清晰,孟慎却觉得徐清秋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很有意思,心里不由得又惦记起母亲反复叮嘱的那棵桃树,于是问道:“徐郎中博学多才,不知认不认得桃树?”
徐清秋得她赞一句博学多才,连脊背也更挺拔了些,认真道:“最早记载桃树的古籍是尔雅释草篇,毛,冬桃,四,山桃。”
孟慎讪讪,并不是很想了解桃树的品种。
徐清秋顿了顿,不见她接话,便猜想自己是意会错了,于是想了想,又道:“桃树的树冠宽广而平展,树皮是红褐色,老树粗糙,表面上满是鱼鳞一样的裂纹。”
徐清秋已经说得颇为详细,然而孟慎没有亲眼看见,终究是纸上谈兵,她忍不住对徐清秋自嘲道:“我现在正如赵括。”
徐清秋笑问道:“世上树木几多,缘何你只问桃树?”
孟慎怎好意思告诉他那是拜求姻缘的神树?只干巴巴道:“我不曾见过桃树,听闻这寺里有一棵,便想亲眼看看。”
徐清秋觉得奇怪,连他也有不少只闻其名不见其模样的树木,若都想亲眼看看,只怕起码耗上几年。但也不说破,颔首道:“那我留意四周,如果看到了,就指给你看。”
孟慎笑眯眯应是。
一直转过几座宝殿,才在靠近另一座山门处看见了一棵造型怪异的桃树。徐清秋视线顿住,心里再三确认过,才道:“你方才问起的桃树,我大约是找到了。”
“真的?”孟慎惊喜道,三两下把嘴里的蜜饯嚼巴咽下,又将纸包重新扎好,环顾四周道:“在哪里?”
徐清秋将她的轮椅转了个方向,推着她走过去,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笑意,“它被打扮的过于花哨,因此我一时也还有些不确定了。”
孟慎也已经看见了,且目瞪口呆。她只当是一棵平平无奇的桃树,怎知世人毫不含蓄,竟然将同心结、香囊、木牌等物挂满枝头,好似这棵树进士及第,状元游街都不会比它更威风凛凛,更神气了。
好了。孟慎满脸通红,羞愤万分,现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徐清秋初时还有些不解,为何这棵树如此与众不同,待走近以后看到不少同心结和写着永结同心白首偕老的木牌,顿时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