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的一个客人笑道:“方才你们那个打法,曹长根不死也要丢半条命了,还不算完?”
“完个屁!”那地包天的大汉恶狠狠地往地面啐了一口浓痰,骂道:“你他娘的是曹龟孙的什么人?怎么替他说话?”
那位客人见惹怒了这两个煞神,忙赔笑道:“冤有头债有主,王二哥您有仇只管找曹长根报去,和我可没干系。”
王二重重哼了一声,露出一口磕碜的黄牙,骂骂咧咧道:“曹长根那个龟孙龟儿子,在外包/养了个娼/妇,奸/夫淫/妇两个合谋把俺们好生生的一个妹子气死了,俺们找他算账难道不应该么?”
王大哼道:“俺们昨日已经把状纸递上去了,只等着知府大人判曹龟孙一个死字哩!”
众人哪敢有质疑?都干笑着胡乱点头应了。
王家兄弟俩大吃大嚼一番后径自扬长而去。
堂上的客人们齐齐松了口气,这时才敢流露出不满来,都道:“他们王家人既凶又不讲理,曹长根也是前世作孽才娶了他们家的姑娘!”
“正是呢!那王氏长的比她两个哥哥还丑哩!突眼塌鼻阔嘴,脾气又凶,膀大腰粗的,浑似只母老虎,和她睡在一处恐怕夜里都要发梦哩!也怪不得曹长根偷腥。”
“明日升堂,我们大家伙儿都去瞧瞧!看知府大人要不要曹长根偿命!”
“拉倒吧!那王氏是自己吊死的,又不是曹长根把绳子套她脖子上的,人给置办了一口棺材,还操办葬礼事宜,也算尽了夫妻情分了。”
林月娘面沉如水,拉着孟九往楼上去。
大致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的孟九在心里为那死去的王氏一大叹。
无论如何,死者长已矣。
次日,雪下得更大了。
林月娘和孟九都好奇今日审案的结果,因此决定在南昌府逗留一日。她们不愿挤在衙门前观看现场,便打了一把纸伞出门游玩。
豆豉巷、豆芽巷、醋巷……南昌府的巷名很是直白有趣,孟九和林月娘缓步走过每一条街道,旁观街头巷尾商户挂出的一条条布招。
她们在洪记胭脂铺子买了一盒粉英在芳芳成衣铺买了两身五两银一套的赣绣衣裳在老南昌糕饼店买了麻枣、油香、兰花片等甜食在兴川饭店吃了一碗素锦糊羹,一碟白糖糕。
正坐在饭店里稍作休息,忽见一个小贩推着小车从门前过。
饭店老板同他是旧相识,便笑着招呼道:“张二哥,今天生意好么?”
那小贩停住脚,笑道:“今日还没开张呢!我一大早就赶衙门凑热闹去了,这时退了堂才回来,趁着天还没黑赶快来吆喝两句,省得让你嫂子知道我今日偷懒扒我的皮。”
孟九闻说他是从衙门回来的,便招手问道:“那小贩,你车上桶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贩道:“是麻糍哩!小娘子您是头遭来我们南昌府吧?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孟九问说多少钱一碗。
小贩忙叉开十根手指,道:“便宜着哩,十文钱一碗。”
孟九遂让他打一碗来。
“得嘞!”小贩高声答应。一只手摇得转盘吱呀吱呀响,另一手拿铲子飞快地在圆孔前刮切,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就滚到了底下的黄豆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