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皇帝宝座前设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
左侧面西座摆着蓉贵妃的宴桌,蓉贵妃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发鬓插着镂空镶红宝石蝴蝶流苏金步摇、水晶兰花簪,耳上垂着紫水晶耳环,颈上环着珍珠项链,珠光宝气,华美而不失格调。花容月貌,娇姿艳质。
地平下自北而南,东西则相对分别放近支亲贵、命妇和妃嫔的宴桌。
李瑶穿着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遥遥坐在上首,高贵而优雅。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冰冷中暗藏着尊贵和傲气。她生得明艳,本该灿烂夺目,却因她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意味,整个人都显得高不可攀起来。
李璃坐其下首,身穿金丝织锦礼服,玲珑的娃娃脸略施粉黛,显得容颜娇嫩可人。
临开席的时候才见李珅和戚皓一同进来,李瑶的眼神变得十分冷洌。
而那戚皓未等入席,视线便向李璇飞了过去。视线相交了仅一瞬间,李璇便娇羞得歪向一边咳嗽了几声,脸上泛起了异样的潮红。
李瑶脸上微微变色,柳眉倒竖。再看蓉贵妃意味深长地微笑着,更是恼羞成怒。但她控制得极好,只饮了一杯青酒,脸上便重新挂上了如无其事地假笑。
欢庆的鼓乐奏响,皇帝徐徐落座。待众人行过贺词,太监们便开始先给皇帝进汤膳。
皇帝用过汤品后,奏乐停止,开始转宴。所谓转宴,就是将宴席上名贵的菜肴,从皇帝桌前开始,在妃子和大臣的桌上都转一遍,意为大家共同享用。
其后,便是歌舞欢腾,皇帝开始品尝点心,笑眯眯地看着众人饮酒作乐。
戚皓心情不佳,不停地在喝闷酒。
皇帝兴致极高,想了一想便命歌舞暂歇,将李瑶和亲一事昭告了天下。
李瑶行礼谢恩后,目光倏然一紧,扫向了戚皓,弯唇而笑:“本宫远嫁后,还望戚将军照顾好皇依柔公主。”
李璃歪头看着李瑶,小脸迅速涨红了起来,很是不解:尚未成亲,终是男女有别,这照顾二字用得极其不妥。
戚皓眼神躲闪,说得含糊:“请掌权圣公主安心。”
李瑶冷冷剜他一眼,收回目光望向皇帝,婉声笑道:“儿臣出嫁后,便轮到几位皇弟了,四妹妹的婚嫁一事也该考虑一下了。”
皇弟不觉拊掌大笑,指着李珅笑道:朕早就物色好了。工部尚书沈健之女沈莹,年十五,适为正妃。秦太尉之弟秦值,年十八,可为良婿。”
工部尚书,从一品。工部远不如吏部、户部、兵部、刑部,虽同属六部,地位却只高于礼部,无权且无油水。
太尉,正二品。太尉虽是军衔,却是虚位,有官无权。
而戚皓之父却是车骑大将军,地位尊崇。金印紫绶,为朝廷重臣。
如此赐婚,何等戒心,又何等偏心。皇帝平素虽疏远李璃,但也只是惧怕她的面貌,不愿触景生情罢了,内心还是心疼她的。
李璃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的红丝绒地毯,心头微微一暖。
宽阔的大殿,不是几块大型地毯就能铺完的,而是由二十几块地毯拼接而成。皇帝正中宝座前的龙纹地毯却是最大最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