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
白灵紧跟前方先生的脚步,踩着日光朝着后方行去,最后两人走入教工房。
教工房中有着另外两位教书先生,见二人一前一后连接而至,皆是一笑,随后瞧见二人似乎没有以前的那种活泼和自然,已是人精的二位连忙一转脸色,然后二人悄悄对视一眼后,一起走出教工房,走时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带上门。
白岳见二位同僚的不告而走,也是笑了一下,然后走至桌前,将手臂所夹书籍放到桌面上,拖过桌旁一把木椅,端坐其上,抬头道:“关于刚才的事”
不待白岳说完,白灵摇了摇头,嘴唇轻轻咬了一下后松开,望着白岳开口道:“这事怪不得先生,我知先生是为我好。”
白岳讪讪一笑,便是知晓少女心中仍有怨气,不然为何连称呼都是一成未变,仍旧和学堂上课一般,有些客套和不近人情,摸了摸胡须,苦口婆心解释道:“闺女,你就别生气了,此事委实怪我,惩罚是太过严厉了些,但是如果不这般严厉以示惩戒,我怕帘师会迁怒于你,那可就实在是不太好了。”
少女将头瞥向一旁,好似恍若未觉,片刻后回过头,轻轻开口:“帘师?”
白岳见自家闺女愿意开口搭理自个,便是赶忙准备解释,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少女生气,这番景象若被其他人看到,说不得要落下一个“女儿奴”的帽子,谁能想到平日里肃穆的教书先生,私底下竟是一个是不折不扣的怕女儿的人。
微微措辞后,正色道:“帘师便是我们白马书院的一位身份极高的顶层支柱之一,学问之大足以在中通洲任何一国担任国师,据说好多人都曾去往我们白马书院请求担任一国国师,甚至就连某一国的国主都是私底下悄悄跑到书院找帘师详谈,当然,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老人摸了摸胡须,有些疑惑,“也不知道帘师是不屑于做那权谋之争的人,还是一心钻研学问,始终只是在书院里深居简出。”
止住思绪,接着道:“此次帘师前来所为何,我们这些教书先生也是不知,也没资格知晓,毕竟我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一个是书院顶层支柱,一个是普普通通的夫子,要说相同之处,那应该便是我们都是儒家门生了罢。”
说至最后老人眼眉低垂,片刻后却又恢复正常,只是眼中有着一丝落寞。
同为读书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结局截然不同。
白灵一跨,走至老人跟前,原本一头黑发,已是渐生白发,神态苍老,伸出手轻轻盖在老人手上,安慰道:“爹,你别这样,虽然他是书院支柱之一,而你只是这小镇的普通教书先生,比不得他那般位高权重,但你却同是那散播儒风之人”
说至最后,少女轻轻握住老人手掌,手掌虽然皱纹横生,但却依旧宽阔温暖,少女望向老人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无比,“而且在我心里也是支柱,而且仅有一根。”
白岳反手将手放到自家闺女手上,重重握在一起,眼眶微微湿润,昂了昂首不让眼泪掉下,以免被闺女看个笑话,然后开口道:“灵儿你能理解爹就是最好了,爹这辈子也只能是一个夫子了,早先的功名快意已经抛却脑后,我现在只希望你能一生平安,最好是在你大了后亲手将你送上花轿,我便心满意足了。”
白灵陡然抽出被老人握紧的手掌,面色微红,没好气道:“爹!”
白岳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
接着脸色望向少女,正色道:“关于这帘师,日后你可得尊重一些,切莫和方才学堂之上一般惹得帘师恼怒,那怒火可不是我们能够承受下来的。”
白灵见老人这般正经,便是轻轻嗯了一声,默默记在心中。
距离上一次这般神态,还是第一次与胡夫人争吵时,事后胡夫人竟是跑到了学堂找到了他爹,细细说了一番,然后在老人的一番细心劝说下胡夫人才泄去怒气回了自家宅子,而后老人却是找到少女,神态坚定正经,嘱咐少女日后不得在与胡夫人争吵,最后在少女赌气中收尾,在那之后整整一个月,少女都是未与老人开口说过一句话,最后还是老人求饶道歉才换的少女原谅,最后也是不再管束这件事儿,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灵歪着脑袋,脑中细细梳理老人所讲这帘师的事迹,片刻后问道:“爹,你能给我讲讲这儒家的层面和规矩吗?”
白岳愣了一愣,然后一笑,他拉过少女小手,将其拉直身旁,开口道:“关于这儒家啊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夫子,尚且不知道高层面的事情,那不是我们能够触摸的到的,爹就与你说一说这儒家的一些个基本吧”
老人顿了顿话语,咂了咂嘴后娓娓道来,“这世间诺大,但却分为山上和山下,当然,这只是一种称谓,山下便是我们这种普通人所在的世俗人间,而山上就是那些奇义杂记当中的神仙之流了,往往神秘莫测,也难以见到。诸子百家,鱼龙混杂,而最为瞩目的便是儒道释三家,仅次于三家的便是阴阳家和那些个剑修、武夫之流等等,各有所长,对于其他数家,爹也是不知道根本,儒家倒是知道一点点大概”
“儒家门生遍布世间,同为读书人却各有路途,就好像你爹我只是这山下普通夫子,而帘师却是高层面的山上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