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青打开手机又给陈阳追了几条信息,多番嘱咐提醒陈阳去墨西哥,离开美国到南半球去。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发是否切合实际,也不确定陈阳是否能收到。
也许,这样他们还能相见。只是这句话,兆青没有发。
兆青身在西雅图是海岸线上的城市,如果巨浪真得飞起,这里一定是被海水洗礼的第一线。
也许事情没有兆青想的那么坏,就算环境到了最坏的一刻,至少他这两辈子唯一一个说过我爱你的男人,在南边那条线里。陈阳应该会得到疏散或者他会成为协助疏散的人,一起逃到南边。
只是兆青不敢想,如果根本没有那条线,属于南边的那条线要怎么办。
兆青不会离开这里跳进楼下的水里去洛杉矶找陈阳,他对自己太过了解,徒步在水里面行走,即使避过了所有陈阳所说的暗涌,他也走不到洛杉矶。与其在途中送命不如留在这里,陈阳的家地势几乎在西雅图的最高点,他也在七楼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再说兆青本就比这世界上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多了一样东西,比其他人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可能。
所以事情还是没有兆青想的那么坏,他也许能活下去、他的爱人也能。
然后,他们某天也还能相见。
兆青拿出来插排把所有能找到的充电宝都充上电,电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失效了。最初的时候充电宝在美国并不流行,这些都是他托国内的网友海淘的,后来这里也开始有卖的只是毫安数很小。
兆青平时比较孤僻,但在网上却天南地北的有很多的朋友。他生活里所需要的华夏产品,都是通过这些天南海北同胞空运而来。
兆青穿上外套虽然他去不了洛杉矶,但不代表他去不了楼下的便利店。
便利店里还有人坚持着上班,兆青上了几个台阶进入店里地上有些积水。买东西的比兆青想象中要多每个人都变成了仓鼠,尽可能的多囤积。
哪怕他们也许无法预知未来的灾难,哪怕只是为了在雨天省事儿。兆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知道了什么,那些画面不断闪回迫使他不得不紧张,能做什么就做什么,随便吧。
兆青选择了几把手电筒买了很多电池,几乎扫荡了所有的糖果和调料,即食商品也买了很多。店里面的种类已经不全了,店主应该很久没有补货。他上上下下走了十多趟,平时爬两次就打摆子的他,这一次却完全不感觉到累。
店员起初结了两三次账发现还是兆青的时候有些诧异,他也难得主动和店员说,天气不好想多买些东西他自己安心。店员点点头说着能理解,连店员自己都准备了很多东西。
在这样持续的异常天气下,大部分人都会有所应对,只是应对方法不同。
忙到一点多,兆青吃了两块士力架补充体力,喝了些水缓解。
兆青像是屁股上长了钉子,坐下不停地抖腿,若真的冰雪要来临怎么办?他想了想还是站起来穿上外套,他能去便利店是不是也能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兆青打了个电话,还好本市的移动网络还算稳定,除了联系不到陈阳他似乎能联系到他需要的所有人。这些电话兆青几年前就存过,借着所谓高中生调研的机会和这些老板聊过,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用上的那一天。一来是他没有那么多余钱,二来是他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儿,三来也是觉得没有必要。
而现在庞大的不安袭击着兆青,他看着外面的天色,昏暗不明大雨还在下,冰雹似乎小了点儿。他有一种难言的冲动迫切的希望还有时间,他必须这样做、也只有这样做才有可能活下去。他在这么呆下去非得把自己逼疯了,他必须做一些事儿哪怕只是安自己的心。
兆青和电话那头的人聊了几句就下楼开车,他的车确实能在没过膝盖的水里面行驶。大部分的车辆都聚集着往城外走,反而衬着兆青要去海边的方向清净了起来。西雅图不止是个旅游城市,也是个港口布满了集装箱和仓库。
兆青开车从来没有这么利落过,换挡油门躲避路障。但依旧是缓慢的,平时一个小时到达的地方,他三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兆青这辈子没有这样花钱他没有讲价,他也不知道价格没有比对、不知道自己买贵了还是便宜。
现在的兆青只是站在一个积水的巨大厂房里,老板也着急离开西雅图,没想到临走的时候能做笔大生意。
老板也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这些东西本身就是预备大量卖给政府的,少量卖给民众。西雅图的冬季越来越冷,煤炭这东西每年他都会囤积很多。可是现在他很多存货在长时间的雨季中已经被洇湿泡碎,需要日光正好的地方去晒干否则根本无法使用。
只有最上面几层,还算八成干可以用。政府现在各项都亏空城建的漏洞都补不上,更别提这种福利式的采购。眼看着就要烂在手里有傻小子出钱买,老板他卖。老板需要钱带着家人,暂时离开海边的城市。
兆青没有办法解释的事儿,在老板急迫的心情里、在焦灼的大雨里被忽略了。
兆青要的,老板有。老板要的钱,兆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