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刻意打理自己,一个清洁术就将身上的灰尘清理干净,宽大的袖袍被飞行途中的疾风吹得鼓起,除去见对头的凝重,那张脸上还隐藏着更深的兴奋。
秘境这种东西,长生门其实是不缺的。
至少在这个小地方,最高战力也不过元婴,先辈的遗泽足够他们修炼所需即使长生门已经没落。
非明所好奇的,无非也就是,他对于这个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秘境的看重,颇有些不同寻常。
势必反常即为妖,这个秘境肯定有些什么东西值得他在意。
最最重要的是,她迟迟不动的直觉神经也开始兴奋地窜起。
她的直觉早已经不能用常人的直觉来定义,那是天道的指引,告诉她,那里面会有她想要的东西……或者人。
非明由衷的希望两者皆有。
乌云密布,雷蛇蜿蜒游走,天空一瞬间由明亮变得暗沉下来,阴云里酝酿着熟悉的雷劫,如同幕布将整片天空笼罩,几成实质的威压覆盖下来,每个人心里都像是揣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
然而只是片刻功夫,银色的长鞭比闪电更快更迅速地划过,对上了猛然劈下的雷电,倏然间刺破天空。
一道身影在云层间从容游走,手中长鞭如同闪电炼成,一次次对上从天而降的雷劫,挥舞间精准有力,竟有种奇特的韵律,将这场可怕的足够把人剐下一层皮的磨难,硬生生化为了一场极富魅力的个人秀,天地都是他一个人的舞台。
突然间,那人身上冒出一抹金色光圈,他身形凝滞在半空中,被趁势而来的雷劫当头砸下,整个人被卷入那道白光里,直到被完全吞没。
下方洞府里,江疏影抬起眼,双手结印,指尖连接着身前的玉瓶,隐隐泛出和上方人影一样的金色光芒。
只是他抬手牵着的是线,线头另一端绑着人。
江疏影面容端肃,气质冷漠空灵,宛如仙人,一出手却是必杀之际,斩草除根,不留余地。
这样的危急关头,上面那人却似早有预料,发出低低的一声嗤笑,冷傲蔑然,像是在嘲讽这堂堂灵界第一宗门的宗主,也只会在背后暗算,耍这种小手段。
江疏影心志坚定到常人难以想象,全然不为这声笑里的含义所动摇。
可他动不动摇都无妨,对方若是那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
他能活到现在,甚至能从对方手上脱困,从来都不是因为江疏影的仁慈。
而是因为他足够强!
“咔”的声音十分细微,却让在场的人轻易捕捉到。
江疏影眉目微敛,那“咔咔”的声响却在短短瞬间不绝于耳,无数的金色光晕笼罩着上方人影。
那人被雷劫吞没的身影逐渐清晰,初时尚有些虚幻,但片刻功夫就重新凝实起来。
雷云皆散,雨丝随着太阳的光辉洒落。
上方白衣的人嘴唇殷红染血,笑容张扬冷然,充满了森森杀意。
他缓缓抬起手,周身金光刹那碎裂,如吉光片羽,自天空坠落而下。
江疏影望着他,眉目间仍不见半分动容,“你杀不了我。”
对方“呵”的一声轻笑,声音低沉喑哑:“什么破烂的垃圾,也配让我动手?”
他果然没有朝他出手,只是自身体里不知怎么,抽出一根浅淡的几乎透明的金色长线,十分怠慢地望了江疏影一眼。
其实把这玩意儿抽出来是真的很痛的,可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一样,从脸上看不出分毫。
江疏影面色终于变了。
“住手!你……”
对方显然很不喜欢听人逼逼叨叨念些毫无营养的台词和说教,他握拳,就像江疏影出手一样,毫不犹豫,绝不留情将那根线瞬间碾成了湮粉!
江疏影一直小心护着的玉瓶里陡然发出一声尖啸,仿佛承担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以至于那声音尖利的不似人声。
随着这声音的发出,天空中雷霆轰然炸响,浅金色的丝线彻底消失,无声无息地融进了空气中。
与此同时,江疏影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血,看着对面人唇瓣与他一样,变得愈发殷红。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宁愿不让自己好过,也不可能让别人好过。
做了这样的事情,他甚至还有心情笑,望着那漂亮的点点金光,淡道:“气运之线碎掉的光,倒是比它原来的样子美丽多了。”
江疏影紧紧捏着瓶子,“你可知道……”
对面人打断他的话:“我什么都知道!”男人眉目冷然,面容却天生妖丽,嗤笑地重复着:“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多的多。”
“你和施柏的关系,你的来历,你的使命……”他尖锐的指尖划过自己银色的长发,将它们拨到耳后,似笑非笑道:“知道这些,还不够吗?”
江疏影看着他:“你既然知道这些,可知道气运散落四方,生灵涂炭近在眼前?”
这根瞧着十分不起眼,浅的像是随时可能快要消失的气运之线,已经足够得到它的人,此生荣耀加身,逢凶化吉,心想事成。
一旦它被碾碎四散,就再也没有什么气运之子了。
这样一来,天下又该由谁拯救?
他实在不适合拿大道理说服别人,毕竟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怎么样都该掷地有声,痛心疾首,可江疏影说起“生灵涂炭”四个字,像是全然不能理解它身后背负着怎样沉重的意义,连语气都是轻描淡写,不曾加重一丝一毫。
对方“呵”的一声,还是嘲讽又蔑视的笑,大约是真的在笼子里关了太久,所以连话也难得多了起来只是还不如闭嘴。
他一开口就让人想打死。
“你这种残破的东西,有没有,又有什么差别?”
算一算,加了两星期班,实在惭愧,不过补是不可能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补的,凑合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