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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乞丐

一个年轻的妇人坐在门前,用长长的指甲掐衣服里的虱子,指甲缝里面充满黑色的污垢,或许还有几个虱子的尸体。她看见有福穿的新衣服从她家门前走过去,心里一阵酸意,忍不住开口道。

“哟,赵三家的,你是看人家的新衣服,心痒啦?”

一位胖一点的大婶,听见赵三家的话忍不住刺一句,她和赵三家的有梁子,能刺一句自然不放过。

“放你娘的屁,老娘我会眼红一个小崽子的新衣服,怕是你自己眼红?真是的,自己家的一顿馒头都讨不来,还挨了打,啧啧啧,跟我充什么大尾巴狼。我呸!”

那王大婶也不是软的,听赵三家的这样一顿,气的双手叉腰,两片嘴唇像风箱一样呼扇起来,各种屎尿屁不绝于耳,有福急忙从战场中冲了出去,一口气跑到大街上,这才缓了缓。

窝棚里,阿婆将有福换的旧衣服收起来,又将七文铜钱放子一个掉了漆的盒子里,盒子里已经有好几串铜钱了,还有几颗银子,这些都是她这几年攒下来的,一共十六两钱,她将盒子放在床下面,在上面盖了几层稻草确保安全。做完这一切,她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她最近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力气也越来越少,可能是大限将至吧!她其实对死不畏惧了,早在她二十六岁,脸上留下这道疤时,心已经死了。她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有禄有福,有禄如今十三,有福十一,她这一走,两孩子可怎么办?

棠府里,一片热闹景象,虽然娶的是妾,可好歹也是官家女子,自然是摆了几桌,邀请了几家要好的过来吃酒。棠澹穿着一身鸦青色银绣圆领袍,外面罩着一件银灰色云纹大氅,腰系松溪双鹿白玉带,身如青松,面若冠玉。觥筹交错下来,他已然喝醉,脸上的红晕似涂了胭脂,小厮扶着他,摇摇晃晃的向他的院子弘毅阁走去。棠澹的夫人三年前难产,孩子同她一道去了,他本来不愿再娶,可是父母之命,他违抗不了,万般无奈下之选了国子监丞俞纺之女俞苓为妾,此女知书达理,秀丽端庄,素有才女之称,婚后也可举案齐眉。

吱呀一声,门开了,棠澹一身酒气进来,喜娘和丫鬟连声道喜,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花好月圆,好似他迎娶的是正妻一般。他挥手让众人退下,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茶,将口中酒气压了下去,神智也慢慢清醒了。屋子里里外外挂满了红绸,桌子上燃着一对龙凤花烛,像极了他当年娶夫人李氏的形状,物是人非事事休呀!

他走到新娘面前,小心翼翼的将红盖头挑起。盖头下的新娘虽然没有戴凤冠,可是满头的珠翠,大红的胭脂,明艳动人,也是,谁家的新娘子不美呢?

“少爷。”

俞氏低声唤道,甘甜的嗓音似一壶蜜酒一样动人心魄。棠澹坐到她旁边,也不瞧她,只是柔声说道:

“阿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妾,我没有妻子,你便要替我孝敬父母,下驭仆妇,执掌中馈。我会尊敬你,爱护你,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俞氏见他如此,紧张的心情也慢慢舒缓起来,她在闺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京城四公子之一的棠澹,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嫁与他为妾。这对她来说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如今见他温文尔雅,又对她如此尊重,一颗芳心便许在他身上了。

“少爷,阿苓今后会替少爷侍奉好老爷与夫人,替少爷照顾好这院子,让少爷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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