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十人里不伐几条好手,一把苗刀舞得虎虎生风,身前密不透风一片刀光,渐渐向纪灵枢逼近,纪灵枢一跺脚震起几块碎石,用脚面弹向这几人,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这几人的步子都迟了下来,垂下了握刀的手臂,几人心中震撼,虽然只是枚碎石打在刀上,可是刀身的震动几人不论如何尝试都没能卸去,直震得几人手臂发麻。
见这几人这般模样,其余人瞬间明白纪灵枢不好惹,也都打起来精神,用鞭的在旁绊他的脚,用刀的也忙攻纪灵枢的中路,树上还蹲了两人时不时放几枚暗器。
纪灵枢侧身放过一刀,以手捉住刀背向前一带,那人一个踉跄向前扑倒,纪灵枢一剑从背后结果了他,又下腰躲过后方挥来的一刀,以剑撑地飞起一脚在另一人腰上,使鞭的称这个空隙便挥鞭缠上来夺剑,试图让纪灵枢失去平衡,纪灵枢脚踩上了倒下的那人,剑花一抖,竟将那钢鞭断做了几节,顺着又卸下了那人一条胳膊。
这时柴房的门开了。
“都住手!”
说话的不是纪若望。
是刚才晕倒的匪头。
转醒之后他不敢动弹,生怕纪灵枢把他想起来补上一刀,没想到纪若望竟然又自己送上了门,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刀架在纪若望脖子上绑做了人质。
纪灵枢脸色一白,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把剑放下。”匪头狞笑。
纪灵枢依言放下剑。
见纪灵枢手上没了武器,匪头越发大胆,“滚吧,这次不和你计较了,回去告诉你爹,三天后带着嫁妆来吃喜酒。”言毕他还假做宽大摆了摆手,示意纪灵枢走人。
纪灵枢这才明白,这人是把他当纪若珽了,怪不得竟肯放他走,要是杀了纪若珽这个独子,和纪钧这个所谓的“亲”也就结成了“仇”,他会这么想也很自然,谁能想到老爷聘的教书先生竟会来为小姐出头呢?
“还不走?等着闹妹妹的洞房吗?”匪头怪笑一声,摸了摸纪若望的脸,污言秽语引得其他人一同哄笑,纪若望用力挣扎,但还是较不过男人的力气。
突然,一个山匪的笑声停了。
因为他发现纪灵枢消失了。
随即,其他人的笑声也停了。
因为他们看到纪灵枢出现在了匪头的背后。
他们想出声阻止,可是迟了,纪灵枢扣住了匪头的手,即使他的刀已经在纪若望的脖颈上划出血痕,可是他的刀再不能深入丝毫。他没有想到这样清瘦的少年人的手竟能如此有力。
他有点后悔了。
再下一刻纪灵枢双指一并,凝出气刃,割开了他的喉咙,喷出的鲜血溅了纪灵枢满脸,好在纪灵枢及时以袖遮住了纪若望,使血没有溅在她身上。
纪灵枢很少见的动了怒,也很少见得开了杀戒。很多人在第一次遇见纪灵枢的时候会觉得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实际上他是一个笑眯眯的杀神。从前在蜀山的时候,因为南怀德有些晕血,所以要下山除些妖魔时,南怀德总带着纪灵枢,南怀德在天上御剑飘飘若仙,纪灵枢在地上摸打滚爬满脸血污,但亏得如此,纪灵枢练就了一身好身手。
此时纪灵枢觉得这群山匪比妖魔可恶太多,妖魔杀人只为饱腹,这些人杀人却只为心中的贪欲。
动物永远是动物,人有时却不想做人。
纪灵枢不知道墙边靠着的断手女人是怎么回事,但如果今天不是他在,纪若望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来那女人曾经也和纪若望一样,不过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罢了,如今却在匪窝里被砍断了一只手臂。而纪若望何等被捧在手心上,在这些人嘴里不过同扬州瘦马一般腌臜,明明自己才是低到污泥里去的身份。
纪灵枢生平最恨自甘堕落的人。
但是纪若望说,“别杀人,他们虽是恶人,但这村里还有许多孩子,你若杀了他们,在这世道,这些剩下孤儿寡母只怕也要被其他寨子的山匪杀了去,没了家里的男人,又该如何讨生活呢。”
纪灵枢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懦弱无能的生父和自己被驱来赶去的童年。孩子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女子嫁人不过父母之命,他们不该被这样自甘堕落的父亲丈夫连累。
所以他砍去了这些人右手的拇指让他们从此再不能握刀。
然后纪灵枢为那妇人止了血,就带着她和纪若望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