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这边请,沐浴完毕自有小厮接待,在下需先与我家老爷知会一声,先告退了。“言毕,纪灵枢躬身行礼告退,商元祇等人回礼,各自散了。
待三人沐浴完毕,门口的小厮已等候多时,当下引着几人出了小院,又向着山下的庄园走去。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小厮满脸陪笑道。
“在下姓元名祇,表字藏行,这二位是我从弟煮海焚河,今日来搅扰,却还不知此处的主人是何人”商元祇试探得问道。
“元公子有礼了,即是纪先生引见必是贵客,何来搅扰一说,咱们老爷是大理府安南公,听说今日公子来咱们府上,已在花厅设宴,请几位公子随我来。”小厮的态度极为恭敬。
商元祇与煮海焚河对视一眼,心下千回百转,安南公纪钧的名声不可谓不如雷贯耳。
安南公纪钧,今年四十有七,早年丧妻之后再未续弦,膝下一儿一女,因为这个女儿和爱妻极为肖像,是出了名的宠爱。
但是安南公纪钧的名头却不是因为这个女儿的事情打响的。
那个故事开始得更早一些。
那时候的纪钧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打柴郎,纪钧虽年纪小,但身量高挑结实有力气,他卖的柴火每捆总比别家多些,本地的人家都爱在他那儿订些柴火,其中就有一户姓辛的人家。
辛家的男人是个读书人,过去也是户体面人家,但自其高堂去了兄弟分家后,家产就都散了。这辛三爷只会读书却没考上功名,只在县衙里做个记账先生,从朝廷那里领几个小钱,每月还得靠夫人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空有个士籍。
但辛三爷有一个女儿,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儿。
人们都说辛三爷如果考上了功名,这姑娘或许能进宫做皇上的妃子。
有一天纪钧去给辛三爷家送柴,恰巧辛三爷夫妻二人去城隍庙里进香,只有辛姑娘在家,辛姑娘接了柴火捆子答了谢便送纪钧出了门。
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不得了相遇,可是这种少年人的情事来的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虽然只见了辛姑娘这么一次,纪钧却立志非她不娶。纪家夫妇自然觉得儿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奈何儿子痴情,想着孩子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便请了媒婆带着庚帖上辛家门去,却不成想这一来二去十几天而已,辛姑娘却早已经嫁入县府衙门林主簿家,作了林少夫人。
纪钧在家中很是消沉了几天,几天以后给家里留了口信就参军去了,那时朝廷正向北狄用兵,上了战场十有八九非死即残,纪家夫妇是又生气又是无奈又是心痛,后来只作没有过这个儿子。
在这样的小地方谁也不曾想过,纪钧竟能成一号人物---过了十年八年纪钧回来了,并且回来时已经是骠骑将军了,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大家都知道这样快的右迁在本朝前所未有。
回家的那天,纪钧领着十几个兵丁搬着御赐的锦缎器具,穿着红袍骑着高头大马穿城而过,一时间风头无两。纪家夫妇看着回来的大小伙子差点不敢认他。这也不奇怪,如果不是自报家门,谁也不会相信,这个面容黝黑却带着锋芒的男人,是几年前那个困于男女私情的男孩子。
之后的纪钧仕途一帆风顺,带兵大破南夷北狄一路高升,直到再无可赐。纪钧也厌倦了官场的生活,主动请辞,皇帝不许,将纪钧封为了安南公,在大理领了个节度使的闲职。
而另一边,辛姑娘则命途多舛,早早死了丈夫。
纪钧听闻此事,竟从大理府连夜赶回家乡的小县城前去求亲,街坊都说辛姑娘交了好运,不想辛姑娘却以尚在夫君孝期为由拒绝了。
纪钧也不气馁,三年之后又上门提亲,辛三爷这次抓住了机会,硬是帮女儿订下了这桩亲---丧夫的寡妇岂是那么好再嫁的?何况纪钧这般的一表人才?辛姑娘违抗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哭哭啼啼了几天终于答应了,此事一时之间传为佳话,只是坊间偶有传言,说林主簿的少爷是纪钧害死的,不然为何林公子刚丧纪钧便赶上门来了呢?
这种传闻纪钧从未回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