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发声的人从那小兵身后走近了来,他穿着银色盔甲,腰间佩剑,手里执弓,安时看到他便笑了,开心地叫:“顾知!”
顾知则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终于能跟殿下交代了。”
安时随顾知回了主营,帐布一撩起,她首先对上的便是夜轩之那一双黑得可怕的眼,但当他看到安时的时候,绷紧的神经和悬空的心都一下子松了下来,他仍旧坐在座上,一声不响地盯着眼前的安时,眼神还是沉的,像是随时会爆发一样。在座的其他人都知趣地退出去,安时看着他们往外走了,若有所失地说:“不是……你们别走啊,我有急事要跟你们说的啊……”不过他们没理会她,程东俊和庆王则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说着“你好自为之吧”,便都径直地走了出去。
安时倒吸了一口气,站在帐前有些不知所措地回过头来,有些心虚望向夜轩之,心想,殿下现在看起来不太好糊弄的样子,要不还是先乖乖认错吧,她只远远站着,因为他看起来则好像很生气,她便不敢上前了,站在原地低下头来,轻轻地说:“殿下,安儿知道错了。”
夜轩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着她跟自己认错,只觉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总是这样不听话,总是受伤,总是让他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不管面对任何事情都不动声色,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改变他。
夜轩之从座上站了起来,眼里的阴霾在听到她叫他殿下的时候就渐渐消退掉了,剩下的都是温柔和心疼,他径直地走过来把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揽着,下巴和右手掌抵在她的脑后,他的心跳得厉害,这两个月来他想她都快想进骨子里去了,而此刻她就在自己的怀里,好像怎么抱都抱不够。
“安儿,”他声音低沉,“你说本王应该如何罚你才能解气?”
安时没有作声,伸手环上夜轩之的腰,心里想着的是:那个钟离赤羽的事,应该怎么说比较妥当呢……
夜轩之见怀里的人儿没有什么反应,便松了手低下眼来看她,安时眸清似水,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殿下……”她的话才刚准备说出口,嘴就被夜轩之堵上了,安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慢慢闭上了眼,小手则攥着他的衣襟,挣不开他,只能迎合着,等他吻够了,安时脑子都蒙了。
他眼里情意满满,轻轻地伏在安时的耳边,安时微微缩着肩膀,大气不敢出,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子好像要软得掉下来,等他终于觉得满足了,站直了腰浅浅地笑着问:“安儿想本王了吗?”
安时只觉得脸很热,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轻轻点了点头,夜轩之笑得很开心,又问:“安儿想要跟本王说什么?”
安时回过神,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殿下,我想跟你们说是达亓国钟离赤羽的事。”
夜轩之眼里亮了一下,“你见过他?”
安时点点头,“昨日晚上我在营中被大台吉的人迷晕抓走后,后来多亏他救了我……”
“你跟他在一起一个晚上?”夜轩之挑了挑眉。
安时扶额,“殿下,咱们说正事呢。”
“好,”夜轩之笑了笑,“你说。”
“昨夜过了三更天,达亓国的大汗病逝了,而且他临死之前交代钟离赤羽,要阻止大台吉继续讨伐慕国一事,钟离赤羽现在正打算策反然后跟慕国休战议和……”
夜轩之淡淡地问:“安儿,你知道如果此时他向我们休战议和意味着什么吗?”
安时摇摇头:“不就是,不打仗了,大家都可以回家吗?”
夜轩之看着有些懵懂的她,无奈地笑了笑,“安儿,当初达亓军为了占据边城向慕军宣战,如今战事让边城一带的黎民百姓终日惶恐,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影响,非但如此,慕军出征,人力和物资都是一种巨大的消耗,这是一件与全国百姓都息息相关的事。如今钟离赤羽若要议和,那便意味着达亓国要主动承担这次宣战给慕国带来的损失……”夜轩之认真地接着问:“安儿确定……你没有上别人的当吗?”
安时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不用打仗了就是好的,没想到钟离赤羽为了议和甘愿承担这样大的重任,但是他却只字未向自己提起,安时想着,又抬起头来,认真地说:“殿下,他不会骗我的,他是真的想要休战,跟慕国议和。”
“安儿就那么相信他?”夜轩之目光锐利起来,“只经过一个晚上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