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怀疑大少爷?”沈赫靠近他一步沉声问。
“不然这么卑劣的手段还谁能想出来。卓泽煜?他不敢。卓焕榕?她还太嫩。换别人,没人知道咱们要来日本找画的事,只有他卓曦熠知道,不是他还能有别人?”
卓曦熠掐断了吸了一半的烟,手微微攥紧青筋绷出。这么多年斗习惯了,以至于他只要一遇到点儿麻烦事就会无脑第一个怀疑卓曦熠。当然他的直觉总是很准,他那位大哥每次必不会令他失望。
“可是您告诉过他咱们会来日本吗?咱们的行踪是全部对外保密的,包括咱们到了日本后的安排。大少爷他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仿佛每一步都算在了咱们前面,每一步都踩在了点儿上。”沈赫在审时度势方面有着不输卓英爵的敏锐直觉,此刻更是把心中的顾虑全盘托出,“您不觉得这件事内有蹊跷吗?”
“你认为,我身边有人跟卓曦熠里应外合吗?”卓英爵微皱剑眉,目光陷入深沉的思忖。
“我只是怕,但我不能咬死这件事。”
“你去查跟着我来日本的那几个保镖,包括飞机上侍候的人,统统彻查一遍。尤其是他们的手机,你不是安装了追踪和监听吗,他们最近跟谁联系过都给我调出来挨个查。”卓英爵虽不信自己身边敢有人吃里扒外,但他生性多疑,沈赫竟然说了他就要多个心眼防着。
“那……叶小姐呢?您也要查吗?”
沈赫的问话令他一时心里很不舒服。可他又不愿表现出来,只得漠然回答:“你监控她的手机就是,其他的,不用你管。”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卓英爵带上叶微澜去探望了真正的田中泽也。田中对卓英爵的出手相救表示感激,但对于花间雾的下落却是爱莫能助,因为他也不知道那幅画被田中荷哉送给了谁。
“家父广交天下好友,是个率真随性的人。他经常喝醉了酒就把自己许多得意的作品拿出来送了朋友,我拦都拦不住。”田中泽也无可奈何地笑道。
“那些画在别人眼里可是千金难求,田中荷哉先生就这么拱手送人不会觉得心疼吗?”叶微澜忍不住问。
田中泽也笑着摇了摇头:“家父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他热爱的是作画这件事本身,至于作品他并没有世人看得那么重。若遇到有缘人他便会慷慨相送,绝无留恋。因为那些在他看来再美也不过是身外之物。”
叶微澜不禁对田中大师的为人超然出尘的心性感到惊叹,那恐怕是她这种人这辈子也打不到的人生境界。
卓英爵始终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她,只觉此时谈吐优雅,神态端丽的叶微澜是何等美好,美好得让他觉得带她在身边便是炫耀。
告别了田中泽也,卓英爵与叶微澜走出医院站在大门口。在等待沈赫取车的空档一同看着医院院区里秋叶似火的美景,一双亮眼的人影立在黄昏中,各怀心事。
“卓总,您的伤好些了吗?”叶微澜见他刚才举止还有些不自然便想着那伤多少也有点儿自己的责任,便轻声问。
“你这是关心我?”卓英爵颇有些意外地瞥向她。
叶微澜羞赧地收敛了视线,垂目不言。
“好多了。”卓英爵淡淡地回答,半响又冷漠地补充道,“回去后,在这里发生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最近很累,不想再添麻烦。知道了吗?”
“是,卓总。”叶微澜乖觉地应着。
又默默站了一会儿,沈赫开着车由远处渐行渐近了,卓英爵蓦然低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什么?”叶微澜怔了怔,没有听清他的话。
“没事。”
他不再重复,只目不斜视地款步走下楼梯,开门坐入了车内。
叶微澜极想再听他说一遍刚才的话,可此时他只是不耐烦地探出身来冲她喊道:“愣着干嘛?还不上来!”
日本这边的事忙完,明天上午卓英爵便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市。虽然他无功而返,但好在是有惊无险地平安无恙,就算再怎么心有不甘也不能强求太多了。
毕竟他不可以有事,如果他出事那就会引起德恩集团的大震动,甚至会影响到德恩的股价。
最最重要的是,他若出事,卓曦熠一定会开心得买几百发礼花庆祝,他不能让那个蛇蝎心肠的男人如此轻易地得到快乐。若有可能他希望他天天因为自己寝不安枕,食难下咽。
他躺在床上几个钟头都全无睡意,那令他苦恼的失眠又来折磨他疲惫的精神了。
卓英爵想起那些与叶微澜缠绵悱恻的夜晚,他在她身边总是睡得很熟,睡到无梦。她就是安眠药,他有了她就有了极好的睡眠,也是神奇。
那女人现在在干嘛?睡着了吗?他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暗忖。
要不要叫她过来,暖床?
忽然,他感觉身体在震动。起先他以为是因为过度乏累而出现了幻觉,但渐渐的,这震动越来越强烈,而眼前天花板上的吊灯似乎也跟着晃了起来。
他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紧张的视线迅速环视四周,周围的东西都在颤动,像午夜的鬼魅。
手机在这时急急响起,卓英爵起身快速穿衣并接通电话。
“总裁先生!不好了!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