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那时说,毓儿,我只愿你今生能去看看世界之大,我宗元的孙儿,应是天上的龙凤,不是地上的蝼蚁。
“我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也翻过些书籍,而此次我赴京赶考,也存了出来看看的心思。”
无忧道:“那你看的如何?”
宗毓摇了摇头:“道法也不过如此,我原以为魏冉之事无数冤魂因此被囚困,永生不能入轮回,乃是天大的坏事,若世上真有神鬼,应该给他们一个公平公正的结局,否则神何以居高位,鬼何以处地府,然而乾阳观出手,也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手抹平了这数十亡魂的冤情。”
无忧听完他的话,顿了顿,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方道:“我虽对这世上事也不甚明白,但好歹比你多活了好几百年,有一个道理我悟的分明,人生一世,并非事事有结果,事事有公正,你觉得你提枪上马预备粉墨登场,可大幕偏就在此时轰然落下,但落也就落了,不可能再给你拉开,便算在拉开,你也演不好这场戏了。”
她见宗毓皱眉,顿了一顿,接着道:“如魏冉一般,其实他的人生早在三年前就落幕了,他亦有一腔抱负,可他的一腔抱负,在灾难面前没有半点用,应真得不到应有惩罚,你觉得不平,可应真被抓时我在场,他也是一腔愤懑觉得命运何其不公,但世界就是这样,真理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中,周清微比咱们都霸道,不过是因为他是乾阳观半步成仙的道人。”
无忧起身,拎起包袱,拍了拍宗毓的肩做安慰,转身欲走,忽又想起什么,回过身来,“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阎王殿里有一个阴官叫做龙脩,十八层地狱听过吗?那些在人间做了恶的魂魄都要一个一个从她手里走一遍,什么刀山油锅在她那里根本排不上辈,她一上手段,皇帝老儿都得哭爹喊娘,”她想了一想,“像是周清微这样的或许不归她管,但像应真这样的,从她那里进去,出来得脱十层皮。”
就在无忧转身离去的瞬间,那只原本专心致志磕着瓜子的松鼠忽然一跃跳上无忧的肩膀,它站在无忧肩上朝宗毓摆摆手,对无忧道:“看样子那周清微估计是将我忘了,不会带我到道观里处理掉了,我跟着宗毓他们太危险,反正你是妖,我一个鬼住在一只浑浑噩噩的松鼠身体里,跟妖也差不多,跟你走倒是正合适。”
其实它心里还有另一个小盘算,它想,无忧是妖,见天腾云驾雾,神龙见首不见尾,被那周清微碰到的概率远远小于跟着那两个两条腿贴地走的,况且无忧手里的鞭子它可见识过,跟着这样的大树做靠山,它小命无忧矣。
无忧自然晓得它心里的这些小九九,不过这松鼠身量小又不是凡人,对她影响不大,无忧无可无不可的转身到柜台处放下一枚银锭子,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