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常者顾不上解释,饥不择食,把谢籍丢过来的包袱撕开,狼吞虎咽着里面的干饼子。余下几人都看呆了,沈曦宜怕他噎死,怔怔把自己的水壶递了上去。
谢籍旁边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嗤笑道:“咦,你这个人,都把头发吃嘴里去了。”
“没事,”孙常者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拿过沈曦宜的水壶吨吨灌了好大口,水顺着下巴全流到他的烂布条条上,简直和泥一般。
余下众人直等他把所有食物都吃光,孙常者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瞧着自己,打了个饱嗝,歉然道:“见笑,见笑……”
谢籍疑道:“你真的是京城第一才子?”
半晌安静。
孙常者脸一红,不知自己的名头传得这么响,也不知该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沈曦宜插口道:“什么京城第一才子?全是胡诌的。”转而质问孙常者,“你那日不是说什么借排场成婚、生米煮成熟饭来着吗?怎么……弃文从武,不经营你那儒雅门生,中途改主意去山西挖煤了?”
方才救孙定者的那个陌生女孩叫小幺桑,年方十六,生在山水俊秀的湘地,一双大眼睛玲珑而颇具灵气。
她也调侃道:“这位公子应该是被地下的黑土染了,没准是去黑土地西口挖煤了。我听说那的东西都可值钱了。”
“哦?竟是如此,”谢籍一本正经地听着,缓缓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
孙定者似乎很耻于自己有个这样的兄弟,哼了一声自顾自地避过头去。
孙常者刚才那口气还没顺过来,慌忙啐道:“什什什么陕西、黑土挖煤,你别信她的!阮姑娘,你虽然救了小生性命,也不能如此污蔑小生吧!还有那位不认识的小姑娘,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嘛!”
转而委屈巴巴地拉住谢籍手臂,“谢公子!谢天师!孙某从前总是跟你在宜春楼门口起卦算命,公子都忘了吗?”
“当然记得……”谢籍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五指,但见浅色的衣衫上多了五个黑色的手印,“否则今日恰巧遇上孙公子,还真救不了。”
“是啊!”孙常者抹了一把眼泪,“小生当初就觉得公子不食人间烟火,不是一般人,日后定时小生的贵人,没想到,果然,小生今日能活命全靠公子相救!”
说到此处,沈曦宜倒也还纳闷谢籍怎么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掐指一算,谢籍临走时说十日之内必然回来,今日正好是第十日了。
谢籍笑了,“沈姑娘也真是好胆量,居敢闯上这土匪窝里来。若非碰巧遇上撞见,谢籍恐怕还真误了小姐的‘十日之约’。”
沈曦宜噘嘴,嗔道:“还不是我讲义气。”
“那还用说……”孙常者这厮刚恢复了点力气,立即开始拍谢籍马屁,“谢公子那日能以绝食秘技救得太子,还有令沉佑那粗厮,小生就觉得公子必然是个不世出的高人,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今日也到我家,小生竟也有今日仰仗公子德泽之时,不由得双泪涔涔,双泪涔涔啊——”
沈曦宜听着也当真不舒服,自己和孙定者不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赎他么,谢籍只不过是中途杀出来的程咬金,怎地把功劳都归到他身上?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