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赵忌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在客厅里清出一片空地，给凛灵组装玩具。

凛灵乖乖的站在旁边，左脸颊写着“迫不”，右脸颊写着“急待”，望眼欲穿。

赵忌撕开包装，把大大小小的组件散落一地。

他从小就喜欢摆弄机械模型，能轻而易举的把几千个零件组装在一起，分毫不差。眼前的这点东西，着实是小case。

三下五除二，仓鼠的笼箱、跑轮、滑梯、秋千、跷跷板就装好了。

赵忌十分得瑟、十分绅士的向凛灵做了个请的手势。

凛灵便像个甲方大爷一样，背着手，绕着圈，验起货来。

“小赵同志啊，工程大体还是不错的，质量和进度我都还算满意。”凛灵端着架子夸奖道。

“能让您满意，是我最大的荣幸。”赵忌弯着腰，配合着说道。

“不过嘛——”凛灵突然话锋一转，“这些设施的布局，还是需要调整一下的。”

“怎么调整？”赵忌问，“请您吩咐，您是大爷~”

凛灵捏着下巴，皱起眉头，不客气的吩咐起来：

“把滑梯和跑轮的位置换一下……嗯，跷跷板和秋千的位置也换一下……再把秋千和滑梯的位置换一下……不对不对，把跑轮和秋千的位置换一下……”

凛灵动嘴，赵忌动手。折腾了半天，赵忌发现他竟然已经满头大汗……这刚几月份啊，温度不高啊！

“凛灵，不要改了，这已经第十版了……”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头，这样吧，换回第一版！”

“……”

“嗯，还是第一版最好！”

“……这下您满意了？”

“等等，还要微调一下。把滑梯稍稍向左移一点，过了！一点就好……跑轮往斜前方一点，再来一点，再来一点，等等，往后一点，再后一点，算了，还是原来的位置好……这里加点装饰，这里也加一点，不行，两边都太花哨，突不出焦点……哎呀这个颜色也不对，我要的是五颜六色的纯白，赵忌，要不你回市场再买个新的笼子吧……”

“凛灵，你到底要闹哪样啊？！”

“我也不知道！”凛灵委屈的说，“我就是感觉现在的布局少了一些设计感。”

“设计感？设计感是什么东西？”

“设计感就是设计感啊！”

“哪有用一个词解释它自己的啊！”

“就是……就是一种feeling……”

“什么feeling？”

“就是要高大上一些，让人有感觉一些……”

“还是等于没说……你倒是具体描述一下啊……”

“我说不出来，但我看到了就会知道……”

欲哭无泪的赵忌突然想起了一首诗，一首在职场江湖流传多年的诗：

甲方虐我千百遍，

我待甲方如初恋。

有朝一日做甲方，

虐得你们全身像过电！

赵忌无助的坐倒在地，“我放弃了……这甲方太难伺候……我要去工会举报！我要申请劳动仲裁！”

凛灵用两个小爪子推着赵忌的腿，道：“别放弃啊，我有种预感，就快好了。现在放弃，之前的那些不都白做了吗！我们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啊？”

“是啊，那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赵忌耗着最后一点耐心，把笼子恢复到了最初的布局。

“还是这样最好！”凛灵道。

“呃……”赵忌彻底不想说话了。

绕了那么一个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对了，申请的大学专业不是设计类的吧……

哦，想起来了，是医药，不是设计，还好还好……

给凛灵搭好了窝，赵忌一赌气，跑到床上躺尸，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

凛灵自己在笼子里玩了一会儿，然后跑到厨房，把今天的晚饭做了出来。

赵忌被饭香勾到了餐厅，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和趴在餐桌上圆乎乎的仓鼠，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凛灵。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啊。”

“那当然！”凛灵骄傲的一扬头。

“我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东坡肉、叫花鸡、醋鱼、老鸭煲、椒盐虾、油焖春笋、糖醋排骨、狮子头、鱼头豆腐、八宝鸭、糯米藕……凛灵，我猜你一定来自于锦绣的江南之地吧！”

赵忌试探着问道，对于凛灵的过去，他还是十分好奇的，可凛灵总是讳莫如深。

“嘿嘿嘿，赵忌，你在套我话吗？”凛灵笑了起来。

赵忌也傻笑了起来。

突然，凛灵神色一凛，“套话是没用的，旁敲侧击也是没用的。除了这些菜，我还会做肉夹馍、油泼面、大盘鸡，那我是不是就变成西北的了？等我再煲些汤，系不系又像南粤的了？对了，你昨天做的那个铁锅炖鱼，我也会呦，还有地三鲜、锅包又、猪又炖粉条几……现在你再猜，我究竟是哪里人！”

“……”赵忌已然忘了这是第多少次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想起老赵曾经说过，战修里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常年在一起，从语言到饮食，很多东西都杂糅到了一起。

靠厨艺推断一个人的来路，还真是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