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吃了竹声妹子烧的午饭,常余浑身都是精神,扫山不易,得抓紧时间,于是他也不休息,扛起破镰刀就出了门。本来竹声要帮他一起除草的,可一来镰刀只有一柄,二来常余只想自己受罚,不愿竹声跟着受累,就吩咐她只管买菜做饭。
整整一下午细雨未停,常余浑身湿透,脚上全是烂泥,干得筋疲力尽,抬头发现道路清了还没一箭地,他一口气泄了,心想反正三遍扫山,也不急在这一时,看看色变暗,于是转身回到草庐。
老远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草庐外嚷嚷:“你不能这样弄!肉不是你这样做的!”一听便知蒯大到了。
常余紧走两步,喊了句“蒯兄”。蒯大一扭头:“老弟你回来啦!”
草庐前,竹声正在整制一条猪腿,蒯大扎着膀子杵在她身边,屋里出来一人,却是刘得川。常余忙同二人见礼,问道:“刘兄蒯兄,你们怎么到啦?”
蒯大抢着道:“下午洒家在摊子上看到竹声买菜,就把她叫过来问话,她你被罚了扫山,洒家拿了砍刀就要去你那衙门讲理,正好老刘下午看场子,跑过来拦住洒家,又问了竹声一遍情况,这才跟着她一起到了这儿。”
刘得川对常余道:“蒯大就是火暴子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也不看看什么情况,司监处罚学生是公事,他跟着瞎起哄,越哄越乱,这倒好,把常兄弟罚在了这荒山野岭,我还没找他理论呢!”
蒯大道:“你理论个毛,那些贼厮鸟凭什么罚常老弟,他是作奸犯科啦还是杀人越货了?洒家改非得去给他们理理皮子不可!”
刘得川道:“行啦行啦,好了来和常老弟喝酒的,尽讲些不痛快的话,快些进屋,别打扰竹声做菜。”
蒯大一听更急了:“还做菜,竹声你,我那一腔羊呢,你给弄哪儿啦?”
竹声刚才孤身一人,给蒯大急言快语挤兑了一通,又不敢回嘴,给气得粉面煞白,一看主心骨回来了,心里顿时有磷气,马上回顶了蒯大一句:“我抬不动,送人了!”
那腔羊别娇的竹声,就是常余也扛不到这里,况且气温尚热,不赶紧食用,肉过夜就会变质,于是常余叫竹声只割下二人吃的量,剩下的全给了司监后厨。听竹声把羊送了人,蒯大气得虎目圆睁,狠狠地瞪着竹声,却又不能对女孩子动手,嘴里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刘得川劝道:“你蒯大何时变成个气之人啦,不让常老弟笑话么?”
蒯大一只大手来回抚慰胸口,直呼气死我也。
刘得川接着对常余道:“这蒯大听羊肉送人了,他就要赶着现杀肥猪,我赶紧给他拦下,我你把常公子当什么了,就是猪也吃不下你这一头猪呀,带条猪腿足够啦,这不,竹声正在整制呢。”
常余尴尬地笑笑,心想刘得川这话得和骂街也差不多少,他赶紧施礼感谢蒯大。蒯大受捧不受欺,两句好话一入耳,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可转脸一看竹声,唠叨又起:“竹声,猪腿不是你这样弄得,你看看你把这好货给糟蹋的。”
竹声烦透了蒯大的指指点点,用快刀片下一大条肉,把猪腿往蒯大眼前一搁,“会做你做吧!”言罢抱起厨具食材进了草庐。
蒯大不怒反笑,冲着常余一挤眼:“你这媳妇儿脾气不呀!”完拎起猪腿,“老子做就老子做,看是谁做的好吃!”
蒯大跑到一边鼓捣猪腿去了,常余先请刘得川进屋,再拿干净衣服到庐外角落换上,之后进来与刘得川闲聊。刘得川放话,区区扫山不用常余劳烦,明他找十几二十个伙计来,不用一就能把前前后后都打点好。这边竹声很快烹制了四样菜,温了酒叫二人先喝起来,常余叫蒯大来喝酒,他在外边等猪腿做好了再进来喝,于是二人先对饮起来。
雨夜黑得早,气温已有些凉了,几杯温酒下肚后,身上的寒湿一扫而光。竹声调的四样菜个顶个得美味,一碟时蔬什锦清爽利口,蔬菜嫩脆多汁,草香扑鼻,甜中微苦,颇具野味一碟酱猪耳酱香浓郁,红白相间,骨肉筋道,撒着生蒜粒更提肉香一碟藕软糯弹牙,色泽金黄明亮,桂香隐隐,蜜意浓浓一碟酒糟鱼无鳞无刺,醪香四溢,鱼肉白嫩细腻。
只四碟菜便吃得常刘二人不住地吧嗒嘴,不一会,竹声又端上了一枚蹴鞠大的狮子头,一盘松香里脊,一盆汆白肉,一盆老鸡汤,蒯大也拎着黑乎乎的烤猪腿进了屋,他把猪腿往桌上一搁,叫竹声去拿把刀来,竹声瞥了瞥黑乎乎的猪腿,不情愿地回身取来一把捕,蒯大三下五除二把腿肉剔了下来,大家一看,红扑颇肉还冒着血,显然是没有烤熟。
众人落座,先喝了一杯酒,蒯大又吵吵着要大碗,竹声只好给他拿了个吃饭的碗。再一尝菜,三人纷纷点头,常刘二茹头是因为蒯大的烤猪腿虽然卖相一般,但入口鲜嫩,烟香扑鼻,蒯大点头那自然是被竹声的手艺折服,直呼好吃。
常蒯刘三人推杯换盏,把竹声一人冷落在一旁,竹声本来和常余约好晚上你侬我侬对酌几杯,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搅了自己精心为常余安排的晚饭,打回来的路上心里就不痛快,蒯大又因烹制猪腿的方法和她大叫大嚷,更让她恼火,等到了桌上,看到蒯刘两个粗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虽这肉是蒯大送的,可菜却是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做给哥哥的,现在常余倒不大好意思吃菜了,这让竹声一口闷气无处宣泄,坐在边角狠狠瞪着蒯刘二人。那二人只管和常余喝酒笑,哪里看她竹声一眼,气得姑娘起身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