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落在明筝的发间,她觉得很痒,两只手又举着伞,于是脑袋蹭了蹭,却没想到鼻子里有一股气生腾而起,猝不及防,明筝张了张嘴巴,忍了又忍,小孩子心性的她还是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没忍住重重的打了个哈欠。
然后,明筝条件反射的用手捂着鼻子,又是一阵风扑面而来,直接把拿的不太稳的把伞给刮走了……
感觉到头顶光秃秃的明筝:“………”
裴枕流:“………”
裴枕流目光瞪了一下,落在了那被吹走的油纸伞上,低头,默不作声的收紧了双臂,将明筝抱得更紧了。
明筝看着将大多数风雨阻挡在外头的裴枕流,看着雨丝湿了他的墨发,打在了他的脸上,又看着那不知何时已经湿了大半边的衣裳。
明筝愣愣看了了好久,呆呆的张大了嘴巴,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可怜兮兮的看着那被吹走的伞,飘啊飘啊,明筝以为好歹这也是个修仙的世界,应该会有一点什么灵力仙力魔力浮在上空,然后不要那个雨滴下来,但是没想到大家还是这么崇尚这种古老的遮雨方式。
回去还有一小段路,还是把裴枕流整个人淋湿了,裴枕流我看了一眼,想了一想,脱了一件衣服盖在了明筝的头上,大踏步的直直的往无忧殿里走去。
明筝两眼一抹黑的,再见光明的时候就已经是回到了屋子里头了。
明筝被抱到了凳子上,裴枕流头发淋湿了,哪都是头发尾也染了水外出,外套还沾着水珠,明筝刚刚坐定,又他又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将明筝头上的那件衣袍给褪了下去。
稍作收拾,裴枕流便毫无忌讳的去了另外一边的屏风,盱眙,阿尚赶紧的奉上了衣裳。
裴枕流左右瞧着颜色不对头,冷冷的瞥了一眼。“没别的了。”
阿尚见他脸色稍有不虞,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捧着的金灰色的衣裳上,心头一跳,又抬眸去看着外头阴沉的天色,心头暗暗的喥着,少主一向都是穿着青色的或者灰蓝色的灰仆仆的衣裳,这般时候便是特例了……
于是他将手一缩。阿尚心有所悟,默不作声地又转身去拿其他的衣服。
阿尚回来后拿的是几套白色的衣裳。
明筝不知何故却也不敢问,将头低了下去。
裴枕流这回面上没了表情,转身便往屏风后走去。
阿桑将热腾腾的热水放好,转头笑着,小声的嘀咕道。“少主还是跟年少时候一般,换了个天气,总要换不同的衣裳颜色。”
明筝想过许多理由,什么年少变故,悲惨世界,听到这么一个由头愣了一下,甚至隐隐的觉得有些荒唐,细想之下却又觉得合理。
裴枕流当真的是做事特立独行。明筝紧接着又好奇起来,那究竟是什么天气?穿什么衣裳呢?
明筝记得第一次见裴枕流的时候是并不纯色的黑色外衫闲散的罩在了外头,有风吹起来,还能看见那被金丝勾勒出来的的鬼脸纹,里头中衣似乎边缘有些红色边线,露出来的便是纯黑色的流光暗纹。那对于裴枕流来说,那一场认亲的仪式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呢?
似乎到后面便鲜少的看他穿黑衣。
记得那时她病重时,裴枕流常常来自己的塔前看望她,明筝抓着脑袋想了想,那时候他似乎穿着是青灰色的外衫,或者一卷经书,五指压在上头,简单的一根簪子,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细细看去,有浓浓的书卷气息,身上也满是烟火的气息,不自觉的让人放松了警惕。
而上次见的时候,记得那时的天气湛蓝色,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如天气。魔主来无忧殿看望明筝,裴枕流闻风而来。穿的是天蓝色的上衣,上面袖口袖着白鹤纹,举手投足之间形如流水,自有一派清雅风气,像是个浊然不凡的世公子。可明筝又记起,那微微上挑的带着几分邪佞的眉眼,还有那用一根黑色发绳竖在后头的头发,本是觉得不搭,放在他的身上又分外的和谐。
明筝想了半天,本以为摸出了些门道,却又想起某一日也是晴朗,他却是穿着灰色的衣裳。
明筝想到最后还是没明白,怎的天气阴沉要穿白衣。
便忍不住转身同阿尚交头接耳。
阿尚毫无芥蒂地笑了笑,“少主去佛乡的时候,总是穿着青衣朴朴,所以无视的时候惯常是这般打扮的。”
明筝想了半天,听阿尚这么提起突然就释然了青衣,于是再接再厉的问道。“这般风雨交加的天气,那为何是白衣?”
“少主准备入寝,或者准备休憩,便爱着干净的白衣。”阿尚笑笑。
阿尚正说着里头便传来了水声,明筝禁不住的脸一红,心思瞬间便发散了去,想着这份颜色的少主出浴时是何等的模样,自己坐在外头又合不合规矩。
明筝一时坐立难安,阿尚和阿桑倒是习以为常。
“你们,不进去之后吗?”明筝呐呐的问。
阿尚翻了个白眼,看着明筝的眼神就像看什么娇娇大小姐,面上都是不加掩饰不屑。
阿桑笑了笑也没有解释。
明筝:“………”
这般说着,里头便传来了更大的动静,裴枕流随意的裹着一件里衣,撩开帘子的一角。
明筝条件反射地站着起来,稍稍的抬眸,就能看在裴枕流挺拔的身影,没有完全擦干的水留在裴枕流的肌肤上,渗透了一点,斑驳的衣裳,露出了令人垂涎腹肌。投下的阴影下流着一滩浅浅的水渍,高挺的鼻梁,含着些微一点笑意的唇角,连着那微动的眼睫都沾上了光,回过眸来看她时,目光淡然,却令人眼红心跳。
明筝一瞬间像被人捏住了命脉步子便定在了那里,心神魂魄和灵魂一起飞到了无边的天际之中,回过头来看明筝整个眼神聚焦不上,脸上却有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