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卫济和卫千古走近茅草屋之后,那位靠着茅草屋而坐的老人已经站起身来。
“前辈!”
“许爷爷!”
两位抱着酒坛子的客人微微躬身问了声好。
卫千古歉声道:“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前辈,还请见谅。”
衣衫单薄却中气十足的老人满面春风道:“你卫千古现在也学会说这些客套话了吗?”
卫千古罕见的老脸一红,嘿嘿一笑,也不言语。
不停吸着鼻子的老人,早就两眼放光盯着四坛子酒来回打转,道:“千古,小济,快,先进屋。”
说完老人率先走进了自家茅草屋,父子二人尾随而入。
进了屋之后,老人还是点亮了一盏油灯,本就不大的屋子瞬间亮堂了起来,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加上老人顺带着拿进来的凳子,一共就两条小凳子,还有墙上挂着的两件和老人身上一样款式的衣服,再无其他显眼的东西了。
两人先将四坛酒放在地上,老人已经坐在床上搓着手迫不及待了,卫千古也径自坐在了其中一条小凳子上。
熟知老人习性的卫济道:“许爷爷,您稍等,马上啊。”
说完一溜烟跑到另一间大了不少的茅草屋中,轻车熟路地拿了两只青色瓷碗,又重新跑回刚才的小茅草屋。
整个镇子只有两间有点“显穷”的茅草屋,全都是许姓老人麾下大将。
卫济将两只碗摆放在木桌之上,从地上抱起一坛酒,揭开泥封,分别倒满两只瓷碗,然后坐在另一条凳子上等着,和以往相同,卫济充当“斟酒师”的职务。
看着桌上的酒,许姓老人先说了一句,“谢谢小济,你爹也真是的,连家门都还没进,就把你喊来,给我这糟老头子送酒。”
然后老人迅速拿起酒碗放在鼻子上深深闻了一下,满脸陶醉道:“不愧是县城里的杏花酿,这味,就是香。”
卫济内心的震惊一闪而逝。
许爷爷不仅一闻便知这是杏花酿,而且竟然知道自己还没进家门就过来这边了。
许姓老人仿佛能看透卫济的内心,点了点头道:“嗯,心性越来越成熟了。”
“来,千古”,随即许姓老人稍稍抬了一下酒碗朝着卫千古道,然后开始牛饮,一口气便喝光了一大碗杏花酿。
与此同时,卫千古也双手端起酒碗朝着许姓老人道:“前辈请!”
卫千古同样是一饮而尽。
“咚!”
“咚!”
两人先后放下酒碗。
许姓老人长长出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抹嘴,朗声道:“好酒,爽快!”
卫济对于许爷爷的喝酒习惯心知肚明,于是搬起酒坛再次斟满两只青色瓷碗。
许姓老人再次端起酒碗一口喝完,卫千古如出一辙,如此重复,两人皆是连续三碗杏花酿。
喝完之后,卫济重新盖好还剩半坛酒的坛子泥封,放回原处,然后把两只碗叠放在一起,拿到隔壁茅草屋中,用木瓢从水缸中舀水拿到门口将两只碗冲洗干净,再各归其位。
在卫济封好酒坛和将两只青色瓷碗拿出去的时候,许姓老人的目光不再盯着酒坛酒碗,好像三碗酒已经彻底将满腹酒虫打发得一干二净,毫无留恋之色,和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这就是这位在镇子所有人眼中非常奇怪的许老农。
一人来到镇子之后,就住在镇子的最东边,距离镇子之前最东边的房屋有着不少距离,有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老人也不主动去找任何人,也从来没进过镇子。
第一个接触老人的是那座有着两个主人,老大姓卫,老二姓白,却名“行人”的府宅,就是那两位家主联袂去找的许姓老人。
那个时候行人府属于新贵,因为他们一年前才来到镇子,并且用实力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从旧霸主手中生生夺得了很多以往他们牢牢把控的资源和利益。
当时那座府邸取名“行人”之时,人们猜测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有位在镇子上比较知名的读书大家说了一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大家都普遍认同这位新的霸主之一,只是暂居镇子,迟早是要离开的。
可这一“暂居”就是十四年了。
过了一年之后,那个穿着单薄简朴,一看就是个贫困农民的奇怪老人,就背着几把农具,只身一人来到了镇子东边,当时行人府的两位家主竟然双双拜访,据说态度极其恭敬,就像拜见自家长辈一样。
行人府的两位家主按照奇怪老农的要求,帮着他搭建起了两间茅草屋,并且在屋子旁边购置了三亩田地。
自那之后,老农一人生活在茅草屋里,在田地里种植小麦以及各种蔬菜瓜果,井井有条,而且每年收获都非常丰富,小麦颗粒饱满,蔬菜水果香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