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轻柔中带着些稚嫩的女声说道。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陆元甲忙轻轻放下窗子,转身退回到墙角的暗影中。
门“吱呀”一声打开,前面出来的是七巧,陆彩衣跟在后边。
二人在门口稍作踟蹰,便朝陆元甲隐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似乎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冲上了头顶,陆元甲一时竟也想不出好的脱身法子。实在不行就只能夺路而逃了,陆元甲咬咬牙,心中暗自盘算,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陆彩衣看见自己偷偷摸摸地蜷缩在这里,那实在是太难堪了。
“姑娘,咱们还是别去那边了,黑乎乎的有些瘆人……”七巧迟疑着说道。
“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可怕的。”陆彩衣口里说着,却也停住了脚步。
两人在院中的石榴树下站住了脚,离陆元甲藏身的地方也就二十余步远。
“左右听不见他们的悄悄话就好了……”七巧窃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陆彩衣搡了一把七巧,说道。
虽然暂时安全了,可是想听屋子里的说话却也是不可能了,陆元甲暗道可惜。
“万一少爷突然回来,可就……”七巧说道。
陆彩衣沉吟半晌没说话,扬起手抚了一把石榴树的枝条,似是心事重重。
“人家忙着自己的前程,怕是都忘记这里了……”陆彩衣幽幽地说道。
陆元甲心中一阵激荡,蓦然想起了与陆彩衣曾在石榴树下嬉戏时的情境。
一阵秋风刮过,石榴树上的叶子又倏倏落下,有几片还飘在了陆元甲的脚边。
自从上次离开陆府,一直没回来看望陆彩衣。都怪那两个该死的刺客,陆元甲摸了摸怀里的烟袋,暗自咒骂了一句。
“姑娘还是别多想了,少爷……陆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听说胜捷军很快就要西征了,怕是军中也忙得紧。”七巧说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何时出发?”陆彩衣声音有些急促,问道。
“晚间才听花厅那边的丫头说的,老爷也是被发运使司紧急找了去,说是商议粮草亏空的事,日子么,好像是在十日内……”七巧忙不迭地解释道。
陆彩衣没再说话,在秋风中的石榴树下悄无声息地站着。
“姑娘……”七巧语带关切地轻声唤道。
陆元甲看见陆彩衣略显单薄的身影在石榴树下似乎有些不胜风寒。
宋人的计时工具虽不发达,还没有后世意义上的钟表,但并不影响他们对时间的准确把握,最常用的就是依据容器里的水滴计算时间长短的水计时装置。至于容器则是各式各样的,有金壶,有铜漏,在太尉府里曾见到过一个最离奇的,那竟然是用一个风干的大椰子壳做成的容器。
尽管有了计时装置,但是这些装置无法随处找到,更不能随身携带,宋人日常还是喜欢拿一炷香的燃烧时长来约定时间。按陆元甲测算,所谓一炷香大致就相当于半个小时左右,如果是按照宋人把一天划分为一百刻的话,应该就是两刻钟的功夫。
刚才听到陆彩衣在屋中说燃的是长香,那顶多也不会超过三刻钟。陆元甲有些心烦意乱,盼着那炷香快些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