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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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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很久,太阳都已西斜,云海被染上了缤纷的色彩,等到再次转过几级石阶,静守停下脚步,轻轻的说了声:“到了!”

江小临越过静守一眼望去,只见于天地苍茫之中,于青山白云里,蜿蜒起伏密林间,有几座青砖黛瓦的小院,像是老天爷在不经意,落在山川里的棋子,错落在眼前。

小院前石子铺就得小路弯弯绕绕,窗前种着不知名的花草,一缕缕幽香,弥散在空气里,端是一处宁静的所在。

每一寸落霞的光和每一缕温柔的风,百转千回的抵达,没有红尘喧嚣,没有浮世繁华,就那么宁静致远,引起无尽遐想。

自乱世的红尘纷杂里走来,见识了雄伟的城关,堂皇的殿宇,亦见过破败的村落,垮塌的楼阁,却没有一处像眼前这片小小的院落,远离凡世,洗净铅华。

就那么坐落在哪里,恰到好处。

这就是江小临今后生活的所在!

不过一片小小的院落,就在那一刹那间,莫名的给了江小临家的温柔……

“这就是住处了!唤作水月居,我们天机峰人少,平日里又得维护天机盘,所以好多师兄都直接住在了天机宫里,这里也就我和尹、王二位师兄住着,不过他们都有要事在身,如今不再门中。”

静守一边推开院门一边又轻声道:“尹师兄昨日奉了师祖之命,出山去了,很快就能见到,而王师兄在四年之前便出山云游天下,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所以说呀,辛亏师祖把你收进了天机脉,否则师兄我又得一个人呆着了!”

江小临站在静守身后,看着师兄推门而入,不知为何,眼泪一下就从眼眶中滑落。

这一下,可把准备招呼江小临进屋的静守吓坏了,以前因为他是小师弟,师兄们都会哄着他,可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也有做师兄的一天,有些手足无措的道:

“小师弟,你别哭呀!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哭了!”

江小临哭着哭着,一把抱住了静守的腰,只觉着师兄怀里温暖,就如同往日爷爷抱着他一样,那种暖暖的感觉,不外如是。

不在漂泊,不再无依无靠,没得性命之忧,再也不为活下去发愁……

在这里,有师兄,有师伯,有师祖,有身后的青城。

“师兄!以后我真的就住在这里了吗?”江小临很怕这只是一场梦,等梦醒了,他还是在哪个窑洞里。

静守好似懂了,笑着轻轻的摸着江小临的脑道:“小临不哭!摸摸头,不烦恼,不沮丧,师兄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

闻言,江小临紧紧的抱住了静守,哇的一声,放声痛哭。

多年的等待不曾让他落泪,万里的遥途也不曾觉着辛苦,衣衫即便褴褛,身上即便疼痛,都未曾击垮这个倔犟的孩子。

但是在此时,此刻,在这片普普通通的小院外,江小临终于放下一直紧绷的神经,虚弱的像是只小猫……

这,就是最温暖,最亲切的地方呀!

……

远游的游子啊,终是到家了……

“师兄~我到家了~”声音颤抖,掺杂了太多太多的委屈。

落霞余晖撒下,清秀的道人摸着少年的脑袋,少年抱着道人腰。

有家了,真好!

过了很久,江小临终于收住了眼泪,被静守拉着手走进小院。只见小院的地面铺满了青色石板,中心,一颗海棠树随风摆动,除却院门的其余三面,都坐落着古色古香屋子,数量相等,皆是两间,房门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纹,窗户上蒙着薄如蝉翼的竹篾纸,窗前种着不知名的花草,墙角的紫藤,歪歪扭扭的爬上了房檐。

“我同两位师兄都住这个院子,左手边的是膳房,王师兄住在右手第一间,我是右手第二间,尹师兄在正前方靠右,加上小师弟你,嘿嘿,正好住满!”

静守笑着说完,推开了还未住人的最后一间房。

江小临站在门口举目,看着自己的住处,左右皆开一道窗户,让外面的光亮随着窗户照进房内,显得异常明亮,房间里摆设的很是简单,正进门处,几张凳子围在一方八仙桌周围,上面还摆着一把茶壶,几只小杯,右手边不远有一个蒲团,蒲团正面的墙壁上有一副画卷,上书一个道字。

桌椅左手边是一道幕帘,藏青色帘布被挽在左右的房柱之上,再往里去,是一张铺着整齐被褥的床。

江小临惊奇道:“师兄,没有住人的房子里,这般整齐,还有被褥呢!”

静守让江小临坐到床上,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笑着说道:“嘿嘿,师兄我就知道,这间房里迟早会有人住进来的!”

“师兄虽然很想再和你说会话,可是你体内的蟾毒刚刚才清除,道空师叔祖虽然说你没有什么大碍,可我们也得小心些,现在什么别想,先睡上一觉再说吧!”

江小临红着眼睛,像一只兔子,拉着静守的手柔声说道:“师兄,我不敢闭眼!我怕闭上再睁开,你就不见了。”

静守轻笑,把整齐的被褥打开道:“傻师弟,我给你打盆水来,师兄不会跑的!”

说完,拿起窗前木盆,出门而去。

江小临一边左右打量,一边等着静守回来,可他毕竟还是个少年,看了一会这周遭陌生的环境,又因为蟾毒的缘故,身体有些虚弱,终是疲倦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到端着水的静守回到房里,只看见已经睡着了的小师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把水放到一旁,走到床前,帮着脱下还穿在脚上的鞋子,再取过一旁的被褥给江小临盖上。

自言自语的说道:“小师弟,方才还说等师兄呢,怎么就睡着啦!”

夕阳的光透过窗户,透进房里,照到江小临的脸上,让静守想起了自己最初入门的样子,不也是如此吗?

伸出手,有些心疼,轻轻捏了捏江小临的鼻子,像是许诺,带着些虔诚:“小临有家了,师兄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静守悄悄的带上房门,缓缓消失在霞光里。

只剩下窗外的鸟儿不时叫上两声。

门里静悄悄的,不时有鼾声响起,有种安宁的味道。

青城洞天,天机一脉,又有新人入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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