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欢热闹,自然有人喜欢安静,有人住在山上,自然有人住在山下,有人喜欢山上的少女,自然会上少女所在的山上,有一个少女下了山,自然喜欢她的人不需要在上她所在的山。
夏初幽下山后,第二日的借书日竟然难得的安静下来,从清早到晚上,没人来到小楼。夏二先生很生气,午饭后上楼时似乎是气愤地说了句“岂有此理”,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后辈,接着两人同时一声笑,打破了此前寂静的气氛。
没人上山入楼,不代表没人借书,只是没人在照着一本书抄写了,借书记录的纸上多了两行字:
许昭借《江湖异述》
季冉然借《平刀雕刻》
第三日的时光也已经过去大半,小楼前的椅子上坐着季冉然,桌子上昨日的纪录上多了四个个字,分别标注了两个“已还”。纸张旁边多放了一个小匣子,里边除了一块褐色的木头,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刀,都是雕刀,这些就是许昭提着的包袱里那些金属物件了。季冉然左手轻轻的托着一块小木头,右手紧紧攥着四把雕刀,三把都在指缝里夹着,一把在食指和拇指间捏着,时而翻过来看着左手的木头,时而右手换把雕刀轻轻的刻着,顺带着吹走残余的木屑。他在平静的时候一直是这么做的。
许昭也在做着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事,往日的刀换成了柴刀,似乎真的要练成传说中的“劈柴刀法”,他的生活单调而不乏味,之前他觉得是的。累了的时候回来歇一会儿,看看季冉然雕刻的小木头,要不然就是进楼里翻一会书,他只是立在书架旁边看,却不去做记录。转着转着,他大致把所有书的位置都记了下来,这是第一天上山时完成了的,现在只是再看看罢了,毕竟他在记忆方面似乎不是非常的天才。
二先生两天都没出楼,只是偶尔在窗口站着,耳边没有了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于是他也乐的清闲。伸个懒腰,写写字,去二楼那个一般只有自己和自己带着的人才能进的小间里对着墙壁自言自语,脑海里想着自己少年时只看过一次的戏,手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享受着最近几年一直以来的悠闲自在,这样的生活或许还要一直下去。
没有什么干扰,也不需要干扰别人,只是偶尔抬头聊上两句。
太阳偏西时,山下的炊烟开始升起,小楼里却还没动手,许昭脱了衣服,赤条条的,除了腰间系着的一块布。手里提着刚刚打上来的井水,找了个地方从头上一冲而下,顿时一阵清爽,来回冲了几趟,丝毫不在意二楼上的冷哼和正在雕刻着季冉然立起的耳朵。
这一声冷哼季冉然听见了,微乎其微,他似乎也有些心动。即使是坐在凳子上,但那么大的日头,总是会出汗的,于是,许昭冲完后回去了,他偷偷摸摸的脱了衣服,也学着许昭——他虽说没看见,却听见了并自己想象还原的那样——一桶水从头顶淋到脚底。水似乎有点冷,他有些笨拙的把一桶水分成两次淋洗,但还是有些受不住。
二楼的二先生嘴角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是谁也没看见的。但头发湿漉漉的许昭看见同样头发湿漉漉的季冉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声后,他对这个相识两天的同伴表示了关心,这是极少见的他关心别人,但仅限于季冉然“没事”之后跟了句“哦”。
山上是平静的,特别是夏初幽离开后,一个老男人和两个小男人之间没有什么别的故事,只有平静的吃饭,然后自己干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吃饭睡觉。
小厨房里的“啊嚏”声还是会响起,但不是在蔬菜前边或者铁锅前边。因为楼上的二先生表示季冉然可能着凉了,晚上的饭菜由许昭收拾,做不好的话晚上就没有饭吃了。虽说一顿不吃似乎也没有什么,但饱腹饱腹总归是要好受些的,无论是许昭还是季冉然自然都是如此想!所以拿菜刀的是许昭,掌勺的是许昭,烧火的是季冉然,指点做菜的是季冉然。
从前有个厨子后来成了知名刀客!
是么?那他真了不起!
听说他的刀很快,杀人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
所以呢?你想当第一个厨房里出来的剑客?不会厨艺的雕刻大师不是好剑客?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贱的!我的理想是成为一个会用剑雕刻的好厨子!
真是伟大的理想!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会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