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才离开没多大一会儿,朱祁钰又突然不请自来,还带来了几盆碗莲。
“听说皇祖母近日喜爱莲花,恰好孙儿先前在府中无事,便在盆中种了这碗莲,现如今恰好送来给皇祖母观赏解闷。”朱祁钰与朱祁镇不同,他一言一行更加拘谨些,仿佛每说一句话前都要思量一番。
“说来也是怪了,今日哀家这清宁宫竟如此热闹。”太皇太后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却又似有所指地朝钱嘉玥瞥了一眼。
钱嘉玥岂会不知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但她却只能在心里叫苦: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却不能如此不服,钱嘉玥只得故作懵懂,朝太皇太后傻笑一下。
“是,孙儿来时遇上了皇兄,皇兄本欲让孙儿陪同去下棋,但孙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这莲花给皇祖母送来才是,想来,皇兄是才给祖母问过安了?”朱祁钰的眼睛片刻没有朝钱嘉玥的方向瞄上一下,好像在他眼里压根儿就没看见这个人似的。
“既是如此,你便将这莲花放下,去陪皇上下棋吧。”太皇太后和蔼地笑着,这一瞬间,让钱嘉玥突然想起自己儿时,姥姥也是这样宠溺地让她出去玩。
朱祁钰颇为意外,一时间竟然磕巴了一下:“不……不急,孙儿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还盼着能陪祖母多说会儿话呢。”
“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钰儿你也不小了,又是皇上唯一的手足兄弟,平日里也该多学习些朝中的事物,多多替皇上分忧才是啊。”太皇太后谆谆教导,颇为语重心长。
“是,孙儿记下了,”朱祁钰并不忤逆,立刻乖乖答应,随后又道,“孙儿愿意多陪祖母说说话,先前孙儿寄养在胡娘娘宫里,是祖母时常关怀,担心长安宫中吃穿用度不足,还不时让王女官给孙儿送些吃的穿的,这些孙儿都没齿难忘。”
“你这孩子,惯会说些好听的来哄哀家这老婆子开心,想来日后娶了王妃,家宅后院也会格外和睦些。”太皇太后虽然故意揭穿朱祁钰的讨好,但她面上的笑容却显示出来,对于朱祁钰的一番话,她还是十分受用的,因而也不免故意逗趣。
钱嘉玥冷眼旁观,只觉得长辈似乎总是如此,故意去拿婚事来逗晚辈。
“祖母,您可千万别取笑孙儿,皇兄年长孙儿两岁,也不过才刚刚大婚,孙儿并不急于成家。”朱祁钰竟是个经不起逗的,不过被太皇太后逗了一句,整个人居然局促起来,或许是因为急于辩驳,以至于他的脸色都有些微微泛红。
钱嘉玥瞧着他,脑中浮现出了齐郁的模样,两张脸孔重叠在一起,让钱嘉玥莫名觉得好笑,一时忍不住,竟然笑出声来。
这下,她就是想要做透明人也做不了了,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当然,也包括朱祁钰。
钱嘉玥这才发现自己失了态,她显得有些尴尬,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站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瞧,你的这番话,就连年纪比你还小的女官都不信,你还想唬哀家?”太皇太后竟主动替钱嘉玥解了围,她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嘉玥今年多大了?”
“回太皇太后,奴婢今年十四。”钱嘉玥答道,但话说出口后心里却觉得十分羞耻,自己分明都是一个二十六岁的人了,居然还要说自己十四,都说装嫩遭雷劈,但自己,应该不算是装嫩吧?
“十四,”太皇太后口中念叨着,又看向朱祁钰,“钰儿,哀家记得你今年也十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