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巨大的木桶装着喷香的米粥,后面则是还在蒸笼上的馒头,黑压压一片乞丐一般的难民眼巴巴地看着,不住地咽着口水。
吴天提前让赵川、费大旺等人带着十几个能干的兄弟来帮忙维持秩序,自己则带着国际班几个学生姗姗来迟。
见到吴天过来,那些忙碌的伙计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恭敬地喊道:“老板好!”
吴天还了礼,但眼前街头巷尾一眼望不到边的难民群,着实把吴天吓了一跳,小声问乌兰:“乌兰,你往日是怎么施粥的,每次都得花不少钱吧?”
乌兰也被眼前的场景地吓住了,吱吱呜呜道:“就几天没来……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啊……我们的粥和馒头肯定不够,可怎么办呀——”
吴天叹气道:“如今长安粮食吃紧,官府的赈灾粮迟迟不到位,你这里施粥的消息肯定是一传十十传百,怕是城南能动弹的都来了!”
乌兰望着那数不清的难民,有的扶着老人,有的抱着孩子,每一个人都是瘦骨嶙峋,眼神望向粥桶充满了渴望,她的神色变得纠结而忐忑。
吴天看着此刻的乌兰,对她上课时的顽皮、课下的娇蛮,此刻都化为了怜惜和敬意。这个女孩子,有金子一般的心。
吴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乌兰,我们毕竟能力有限,只要无愧于心就够了。官府那边,我找人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官仓和大族那里借一些粮食出来赈济灾民。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吗?”
乌兰听到吴天的话,看着他温柔关切的目光,感受着拍在自己肩头的柔情,她感激地挤出一丝苦笑:“谢谢先生,我没事的。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了。”
说着吴天就听到费大旺凑过来小声禀告道:“老板,馒头已经蒸好了,现在可以开始吗?”
吴天点点头,看到乌兰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笑道:“有啥话说就是了,这么扭捏做什么,可不像你平日的风格啊?”
乌兰有些犹豫地说道:“能不能先给老人、妇女和孩子呢?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会不会造成争抢,但我心里觉得他们更可怜、更需要我们的关怀。吴先生,您觉得呢?”
乌兰眼巴巴地看着吴天,吴天心中轻轻一叹:“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啊。”
吴天就肯定地说道:“你的想法没错,做得很对,我支持你。”
乌兰开心地对吴天咧嘴笑了:“这还是您第一次表扬我呢。”
吴天打着哈哈,开始指挥大家分发馒头。
当费大旺宣布,决定先救济老人、妇女和孩子时,难民群顿时炸开了锅。
那些妇女和老人立刻欢呼起来,纷纷要往前面挤,他们的丈夫、兄弟也都表示支持。但是如今下面更多的是只剩下自个儿的光棍汉,他们立刻就激烈地抗议起来。
“凭什么!老子在两个时辰前就来排队了,好不容易排在了前面,你们却不给我们吃的,是把我们当猴耍吗!”
“就是!凭什么要先救济那些只能吃饭不能干活的废物呢!我们吃了馒头可以给你们干活,可以给你们当牛做马啊!”
“我们不要优待,但你们也该一视同仁,不能歧视我们这些男子汉!”
“你们往常不是每个人都给吗?为什么今天就不给了呢?你们是骗子,大骗子!”
“我饿,我要吃饭!你们不给,我们就自己来拿!看你们能拿我们怎么着!”
那些男人纷纷歇斯底里地叫喝、抗议,眼神凶恶、面目狰狞,你推我攘、纷纷奋力往前挤,吴天赶紧让费大旺、赵川那十几个人去阻拦,同时高声劝阻:“我是吴记超市的老板吴天,请——”
“滚开!”吴天还没说两句话,底下的人已经开始咆哮,不知谁扔了一直破烂的草鞋直接砸到了吴天的头上,然后石子、烂菜叶铺天盖地从各处朝着吴天丢来,吴天狼狈地逃窜。
费大旺、赵川那些人也都赶忙上前构成人墙,掩护吴天撤离,吴天对着脸色苍白的乌兰等人喝道:“赶紧走!”
说着他就一把拉住乌兰的手就跑,其他几个国际班学生也都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鼎沸的呼喝,还有费大旺高亢而无助的呼喝:“都给我退后,不要过来!他妈的,谁敢打我,哎呦——”
赵川那十几个人还没怎么抵抗,立刻就被人群淹没。老人孩子妇女被挤得东倒西歪,哭喊声连成一片。
那些身体相对强壮的“乞丐”们突破防线以后,也顾不上馒头和粥刚出笼的滚烫,就用肮脏的手去抓,拿自己手里的破碗去桶里盛粥,然后等不及闪到一旁就开始狼吞虎咽、烫的直翻白眼也不肯吐出来。
由于哄抢,很多馒头都被抢到了地面上,粥也撒了一地,你来我往无数只脚在那里踩,很快就都变成了泥巴,但依旧没有人愿意后退一步。
周围有长安本地的底层人民从家里出来看热闹,但没有一个人去管闲事,也没人去报官,就这么叉着手靠着墙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哄抢打斗,有说有笑。
吴天拉着乌兰等人跑出百十米远,发现身后没人追赶这才缓缓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混乱拥挤的赈灾现场,一个个都是脸色凝重、气喘吁吁。
“好凶险啊,这些百姓真的太疯狂了!”吴天心中后怕不已,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拉着乌兰柔软修长的手,乌兰也感觉到了,两人同时尴尬地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