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会装一向是主子的“良好品质”,便是此刻直接被问了个没脸,面上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尴尬的不是他一样。
此时此景,元仑简直想大笑三声,但迫于淫威,只是将斗笠往下盖了盖,遮掩了笑出弧度的嘴角。
心情颇好还想看戏的元仑,周身突然感到一股寒气,这熟悉的感觉,令他悚然一惊:这样居然都能被发现。
连忙屈身抱拳:“小人错了,还请主子责罚。”
未听到回应,内心戚戚然,一抬头就看到直视着自己的主子,元仑吓得差点将手里的剑都扔了,连忙将头纳得更低了些。
长亭中的人才不管这对主仆的眉眼官司,因着急着回府,都关心着天气。
好在这雨倒也没有一直下得这般大,成伯观望着终于是小了些,转身对着阮渺薇拱手道:“小姐,雨势不间断,一时半会怕是等不到停了,不过现在是渐小了,马车也是能走的。”
阮渺薇等的就是这句话:“那我们此刻便回府罢。”
于是停了许久的一行人,终于行动起来了。
元怿眼看着阮渺薇就上了马车,出声道:“阮五小姐,路上小心。”
这次阮渺薇回他了:“嗯,那祝元大哥也尽快接到人。”
马车得得地行远了,元怿不错眼地看着它出了视线,整个人站在雨中身形不动。
元仑其实很想说长亭位置空出来了,他们可以进去躲了,但是识相地没有开口。
……
此时阮府里,还有另外两个主子乘着这雨势稍小时候,回府了。
门房尚在望天感叹,忽又看到了两个打马归来的少年,连忙屈身作揖:“给大少爷、二少爷请安。”
阮卿芾嗯了一声,利落下马,将缰绳一甩,大步就进府里了。
阮卿茝看着二弟就这么直直走了,也连忙下马,追了上来边口中喊道:“二弟等等我。”
门房上前挽过两匹马的缰绳,带着进马厩了。
阮卿茝一路在身后追赶,但他气力不如阮卿芾,中途停了好几次下来休息,只能看着前方依旧健步如飞的背影。
终于到了鹤起院,阮卿芾径直进了自己的院子,阮卿茝跟了一路总算是可以歇脚了,入了屋子拣了一把楠木细云椅就坐上了。
抚着胸口顺了好几口气才道:“事情不是解决了吗,二弟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性。”
阮卿芾本就一直冷着的脸,闻言更添寒霜:“大哥以为解决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何况这事情也不算是真正解决。”
阮卿茝有些惊讶:“温容不是已经答应我们,会去跟八皇子交涉吗?他与八皇子一向交好,有他帮我开解会没事的。”
说了一会儿觉得口干,又唤着阮卿芾的小厮:“泛舟,帮我沏杯茶来,就……就那个信阳毛尖。”
泛舟有些不敢听令,看着自家少爷摆摆手,才退下去准备了。
“就算温容会帮着开解又能怎么样,你怎么就知道八皇子不是记仇之人呢?”
阮卿茝满脸的不在乎:“姜珏一个生母都没了的皇子,就算他记仇又能怎样?”
阮卿芾见大哥这般模样,只觉得额角直跳:“就算他权力不显,那也是个皇子,如果他记仇往后找你麻烦,你还觉得这事不大吗?”
“皇上众多皇子,就他最不起眼,我也不觉得今后能拿我怎么办。”阮卿茝靠在椅背上,神色依旧惬意。
阮卿芾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大哥的性情,平时行事就有些轻佻,出了事儿慌慌张张的找人帮忙,现在自以为摸到事情的关键,便故态复萌。
阮府里是有家学,年龄尚小的在里读书,大了的像阮卿茝、阮卿芾已经在国子监进学了。
不过两人进国子监的方式又有不同,阮卿茝是靠着祖父侯爷身份入的荫监,而阮卿芾是靠自己学识考进去的贡监。
所以两人虽同在国子监,但其实并不有很多往来,身边都有各自的好友玩伴。
今日里早上阮卿芾听说大哥来找自己,还惊讶了一阵。两人是差两岁的兄弟,小时候一起在府里玩起来的,但年龄大了以后,感情倒是淡了,现在虽同住在鹤起院,但交集已经少了很多。
而今日的异常,原来是阮卿茝惹了事情。
大霁朝的皇子,除太子有专门的太傅外,其余的也一应在国子监进学。
阮卿茝前些日子里与一众好友打马球,正是尽情挥洒汗水时,奋力挥舞着鞠杖,一杆下去,却是彻彻底底地打偏了,球还恰好砸中了一个过往的少年。
据阮卿茝自己说,那少年身上衣裳破旧,且并无小厮随从,就以为是个普通的监生,在一众好友的起哄下,没有道歉反而奚落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