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念空已有五六日,对他甚是想念,心想今夜不论多晚都要去看看他。
过去的这五六日中,夜晚自是与修离论道,而白日则全用来研究那解药了。然而却无甚进展。
成品药丸不比药渣,仅凭气味,我只分辨得出五六味药材,却又不敢盲目将其破开,担心会毁了这唯一的解药。
目送着修离走远,我长出一口气:终于走了。
回到房中等了小半个时辰,约摸修离已经歇下,便披衣出门,打算偷偷去见念空。
踏入院中,突然发现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心头突然一跳:今晚便是圆月之夜,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忽然犹豫起来:究竟是去看他,还是去后山找月归蛇?
思忖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月归蛇。毕竟现在已临近暮秋,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再等一月,恐怕到时蛇类就要进入冬眠状态了,到时候说不定就找不到半点蛇影了。
打定主意,回房拿上事先准备好的包袱便直奔后山而去。
这些日子与修离论道,不是没有问过原主的身份,可修离却讳莫如深,说什么人生在世,只背负自己的人生已足够劳心费神,又何必再多添一重负累。
我虽不知修离如此行事究竟为何,但他既不愿透露,我便不再勉强。
除身份以外的各种问题,只要我问,他都甚是耐心地回答。
当得知我对后山的奇花异草、珍禽异兽颇感兴趣。修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为我讲解。我因而也对这后山及月归蛇有了更深的了解。
原来这后山其实也不像外界传闻那般凶险异常。这里的一切活物皆有灵性,方法得当可轻易驯服。比如若在后山遇到动物攻击,只需吹响凤离一派独有的玉埙便可将其攻击性降至最低。
当得知我打算夜探后山,修离竟将这玉埙借予了我,还传授了吹奏之法,我甚是感激。否则有了上次空儿被蛇咬伤的经历,我就是再神经大条,也绝不会独自一人深夜入后山。
思及此,手又不自觉地摸了摸包袱里的埙,甚是安心。
我不自觉回想起近几日与修离的相处。或许是因为与我逐渐熟络起来,修离言语间的那种淡然与疏离渐渐被坦诚替代。
我们除了谈医,更多的时候说的是我那一时空的事。通过交谈,我发现他对二十一世纪的了解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因为他不仅仅是了解二十一世纪的世情,甚至对现代思想也是了如指掌。
每次同他交谈,我都会觉得极为畅快。或许是因为身处异世,却还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发表自己作为现代人的观点,而感到庆幸。如若不然,我怕会十分憋闷吧。所以不知从何时起,修离已成了我无话不谈的朋友。而他出色的洞察力也常常能窥见我的心思,却又出于尊重不点破,我很是感激,更是珍惜他这个朋友。
不过他是个八旬老人的事实还是令我难以接受,不仅是因为外表上不像,就连思想上也丝毫察觉不出。不过他是多少岁又有何关系呢?在异世能有如斯友人,实属一幸。
我按照修离的指点,不多时便找到了月归蛇最可能出现的地方。我找好一出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尽量减少活动。
我会这么做是因为修离说月归蛇对周遭环境的响动十分敏感,若是将之惊动,可能会招致攻击。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捕捉月归蛇难如登天:因为捕蛇人常常是还没来得及靠近,便已被月归蛇发觉一击致命。
我静坐着,四周环绕着低矮的灌木,却不会阻挡我的视线。我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喘,只双手紧紧捏着玉埙,凑在唇边,时刻准备着若有不测便吹响玉埙自保。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屏住呼吸,朝声源处望去,忍不住瞪大了眼。
只见前方月光洒落的地面上有一条移动的银色光带,仅有成人拇指粗细,蛇皮没有一丝纹路却甚是耀眼。那光芒与银白的月光相映成趣,我看得痴了,不想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奇异的生物。
刚想仔细去看,却突觉月光暗淡下来。抬头望天,发现是圆月藏匿入了云间。低头复去看那月归蛇,惊觉那蛇周身的光芒也暗淡了几分。这蛇身的光芒竟与月的阴晴同步!
我禁不住又是一阵赞叹,同时还有丝惋惜:可惜这蛇毒性甚烈,不然真想捉一只回去当宠物来养。思及此不由长叹一声。
叹声落下才惊觉大事不妙,只见那月归蛇察觉响动,蛇身骤然直立而起,蛇头正对着我,朝我袭来。我大惊忽然想起玉埙,却不知何时脱了手,再找已是来不及。心想:完了!上一次有空儿,这次再无人救我。心一横闭上眼,心想不就是死吗,又不是没死过,说不定下一世会过得更快活。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代替的是一阵破空声,而后是什么东西落地之声。我心中一惊,忙睁开眼,只见那蛇的七寸处插着一细长之物。偏巧一阵风吹过,那物事露在蛇身外的部分随风灵巧摆动。我不敢置信:那细长之物竟是……一根草叶!深秋的枯草较脆,有的轻轻一碰便会碎成干粉。由此可见,出手之人的内力必定非常人所能企及,才能在情急之下将这脆弱的枯草叶当做武器,还一击即中!
思索间只觉一人影靠近,我急忙朝来人望去。
“念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