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公子们有认识范纯仁的,好歹他也是汴京体制内的名人了,也想套近乎道:“范相公的亲爹一贯秉持先天下之忧而忧,范相公传承亲爹衣钵,忠心报国,秉公断案,实在钦佩!”
这个不长眼的吃瓜群众,司马光心里骂道,此事不了结他的日子都好过不了!
范纯仁尴尬地苦笑了,抱拳行礼即匆匆离开,他比他亲爹差很多,他的老婆娃儿是他的全部,在此基础上为国为民他还能秉公办案,闺女的哭声差点让他下不了台,刘香油出来解围正中他的心意啊!
赵越彼时已冲进紫宸殿,宗实正在给赵官家背诵他的功课,赵越委委屈屈站在旁边,不说话不抬头,抹着眼泪,嘴里小声嘟嘟囔囔。
宗实再无心思背诵,抓了他的手问发生何事,赵越小声说:“我给官家闯祸了!”
赵官家被宗实的态度搞得心情郁闷,宗实害怕官家,离得远远的,声音又尖又厉,完全没有父子间的亲昵无间。
他招招手,让赵越过来,赵越磨磨唧唧过来,小手抓住官家的衣领攀上膝盖,趴在他怀里稚嫩的声音怯怯说:“官家,你抓了我去坐牢吧!我给你惹祸了,会所今日有两个青楼姐儿,是一帮士子带去的,辱骂了范嫣又骂我亲娘是贱人,当着会所的全体客人哈哈大笑,我气不过,又没办法制止,是马禁军训练的哥儿帮我出了气。”
赵官家被赵越柔软的身体厮磨的心里生出一大片温柔,哈哈笑道:“这算不得生祸事,你娘孤傲高洁,受此辱蔑,实该责罚此人。”
赵越不说话,眼泪吧喳地静静看着赵官家,小手在他手臂揉搓,像小猫咪温顺可怜。
宗实急得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他们还做了甚事?”
赵越才开口说:“大娘辛辛苦苦经营的会所被这些士子搅乱了开业氛围,以后还能不能火红,我很是担心。因为,那两个妓女竟然死了。”
赵官家惊了一跳问:“被你们打死的吗?”
赵越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她俩进了会所就带着一身晦气,嫉妒记恨范嫣雍容优雅,又会煮茶弹琴,想必是如三国演义里的周瑜被在诸葛亮气死的吧!”
宗实很是好奇,这么新奇的故事老师不会给他讲得,他拉了赵越的手要他讲。
赵官家知道史书有记载三国时期的战争,但三国演义是几百年后罗贯中大大编写的,其中的精彩比如“既生瑜何生亮”可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的。
赵越记性好,赵子易给他灌了一遍耳音,他就记住了,他是不知道史书或者演义的区别,随摇头晃脑先唱了一段三国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后世杨洪基大叔的浑厚嗓音被赵越唱得清脆悦耳,把历史的沧桑沉重唱出“两只老虎”的轻松来。
赵官家读过赵子易的“西游记”,对孙悟空着迷,又听见赵越唱三国,非要他给讲演义里的故事。
赵越的讲述基本附和原著的思想,他说起诸葛亮的足智多谋,不是崇拜羡慕而是调侃无尽,他嫌弃在诸葛亮七出的愚蠢,又说阿斗被诸葛亮毁了清誉,被亲爹家乡的人骂道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阿斗为诸葛亮在前方打仗,备足粮草军饷,才让孔明英名传世,自己却落得乐不思蜀昏庸无道愚蠢至极的骂名。
赵官家听着听着心里竟然咯噔一下,史书对一段历史的记载是冷冰冰的,一笔带过的文字,包含多少鲜活生命的传奇!
可是他心里就那么不安起来,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感应,南宋在金人的铁蹄下彻底亡国,而且靖康之耻成了赵家后世挥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