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中彦整日借酒浇愁,身体的创伤总有愈合的时候,而心灵的伤害总是在睹物思人、触景生情时复发,时间的靶向治疗也不起作用了。
韩琦对侄子的忍耐达到极限时,给他扔下最后通碟:“两年之内考中进士,否则滚回老家守着祖宗排位思过去。”
韩中彦根本不怕这个结局,但是那样,他这辈子就再没有可能和莹莹破镜重圆。
愁啊愁,愁就白了头……
韩中彦醉醺醺闯进进怡红院,砸开莹莹姑娘的门,确实复制了伍子胥一夜白头的传奇。
莹莹姑娘见他憔悴的模样,眼圈红了,举在手里打狼的鸡毛掸子无力地垂下来。
“莹莹啊,花椒树上结核桃,想哥哥想的好心焦。
黑夜点灯没有油,哥哥不来发了愁。
满天星星没月亮,干想你来见不上。”
韩中彦欲张嘴唱两句活泼泼的花儿,表表千转百回的衷肠,哪料到大嘴一张,哇哇哇地吐出一堆污秽不堪的杂碎,莹莹姑娘躲闪不及,见过娘娘博得彩头的衣衫遭了殃。
满屋子酸腐秽浊,熏的莹莹姑娘连连后退,一迭声娇怒咻咻。
芸儿气得呀!真恨不得揪住韩中彦脑袋当萝卜给拔了,姑娘刚刚迈开腿走出阴影,娘娘中意的义女几人能有幸?
顾名思义么!义女义女,仗义之女,宫里的娘娘们收养义女,其实是为自己人老色衰之际准备的退路。
义女们和娘娘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们的荣华富贵是长在娘娘这棵大树上,好比冬虫夏草,虫僵而草盛,冬消而夏长。
“我让你负心,我让你无情无义,我让你欺负姑娘……”芸儿直接将韩中彦的脑袋按在水里又洗又涮。
她可没有莹莹姑娘的柔指柔,韩中彦更不是百炼钢,充其量是个怂包软蛋,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韩中彦被芸儿灌了一肚子酸拗拗的醋水,顿时中和了一脑门子盐碱地的相思,竟然扑进莹莹姑娘的怀里放声大哭。
他丈八须眉,颤动哆嗦,哭得委屈,哭得凄惨,哭得惊天动地,哭得不能自己。
莹莹姑娘被他带累得惆怅不已,眼泪也如汴河水滔滔泛滥,淹没本已枯萎的爱情之树。
“子易啊子易,你是个混蛋……写了那么美的词,害得我和莹莹都痛苦不堪……”
韩中彦哭累了,昏昏沉沉睡去,彻底沉入睡眠深处时嘴里嘟囔了几句话。
等等!什么?子易写了那么美的词?这是什么鬼意思……
莹莹姑娘抹去脸颊上的泪水,黄牛反刍似得把滑进肚子里的话又细细咀嚼一遍。
敢情怀里这个中山羊披了狼皮啊!凌渡电子书x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