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拿着一张绣图,神色晦暗不明,隐约可见是那张床榻图:“那——”
“是慕昭仪喜欢这样的……?以此暗示朕?嗯?”
还不如说我是想怂恿你招男宠……
欲哭无泪。
“妾身不敢!”我无力地辩驳,面红耳赤。
“不敢……”他重复着这两个字:“所以是喜欢,只是不敢。嗯?”
要不要这么扣字眼!
“不是……”我觉得现在腿软地马上就要跪下了。
说自己没来得及看根本不知道这些事?给皇帝选礼物这么敷衍会不会死的更惨!
进退维谷,当真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了。
权衡利弊下我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回陛下,是妾身以己度人,一时糊涂了。”
“妾身确实比较喜欢……嗯,这类刺绣。”我睁着眼说瞎话:“揣度着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陛下,居然一时以为自己喜欢的便是最好的,便选了这些刺绣。”
这是我眼下想到的可能罪责最轻的解释了,一来显示我无比尊敬陛下,二来表明自己绝对没有想过左右皇帝喜好。只不过是自己蠢得想以己度人,以及承认自己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口味相同……
但话音刚落我才意识到想到这句话有个更大的坑!果不其然——
“慕婕妤作为朕的妃嫔,却对绣着……这些男子的绣图很喜欢。”他淡淡地扫了桌上的绣图一眼。
……给我一个痛快吧,在线血书求人一刀了结我。
他却没有继续诘问我,突然挥手招我坐回去:“来,坐过来。”
我有些颤抖着坐回了圆凳上,他身上的龙涎香气淡淡飘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悠然地将四张男子绣图铺展在我的桌前:“既然如此,那慕昭仪最喜欢哪一张?”
???
这是什么操作?
我心虚地看他一眼,他浓墨的双眼也静静地望着我,似乎一定要等到一个答案。
我咽了咽口水壮胆,走一步算一步吧。
眼一闭心一横手准备朝书生那张绣图伸去。
书生看起来最正常了,完全就可以当作一张寻常的生活刻画,选他至少也显得我还比较正常……
手还未碰到,宋珩突然开了口:“嗯,有些像江太医。”
啥?我忙转头凝神看那幅图,颜值尚可,但气质嘛,根本比不上江太医!
在宋珩的眼神下我莫名觉得自己不能选这幅,于是我悄咪咪地把手挪向下一张。
他双睫轻轻颤了颤:“契夏国二王子是很喜欢这般喝酒。”
段骁?我再次端详绣品,下意识脱口而出:“但人和二王子差太远了!”
旋即我干脆直接揽过后面一张床榻图一张出浴图,与其这样吊着又进行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死早超生:“这些妾身都喜欢,实在无法抉择。”
我——已经完全进入了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状态。
他垂眸看着那两张图,似是还在揣摩我之前的话而并没有出声。
突然我的一只手臂被他大力地拽住:“来。”
我惊诧地望向他,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拽着我大步就往殿内走。
他周遭似乎笼着我从未见过的一阵戾气,我心下顿时非常不安,是与刚刚绣图误会事件——完完全全不同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