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遍繁华三千,现世的她情愿独守青灯。
船才出京口不远,船体猛然一阵,船上的人惊慌失措,哭天喊地,以为船触礁就要沉没了。
此时船上大多是王家年轻人,没一个主事的长辈,刚好在长江口上水面最窄处,有性急的人已经跳江求生。
见打探情况的王挥之回来,慕容朵忙问道:“发生何事?”
王挥之说道:“铁锁横江,应该是桓家干的。”
“桓家这么霸道吗?京口近靠建康,他荆州桓家在这里横江,不怕陛下灭了他?”
慕容朵知道桓家或许曾经风光无限,但是当此桓冲主政时,桓家丝毫不跋扈,反而有些乖宝宝,从来都是朝廷说啥干啥。
王挥之解释道:“听桓家的人说,是给桓冲回京寻医。”
慕容朵思索片刻问道:“我们能见到桓冲吗?这些被横着也不知道横到什么时候,万一桓冲死了呢?”
王挥之无奈,死了就惨了,元宵前肯定赶不回建康了,爷爷的处女演就要泡汤了。
“我去试试吧,说不得桓冲愿意见我们。”
慕容朵点头道:“你就说我有办法缓解桓冲的病。”
“师傅,你是认真的吗?虽然不是欺君之罪,但是桓冲好歹是当朝一品郡公。”
王挥之有些慌,王家这些年没落了,再无当年王与马共天下的大好风光,他真担心师傅将桓冲整死了,他怕王家罩不住啊。
慕容朵拍拍王挥之的肩膀以示安慰,从后者那里知道桓冲常年服食五石散。
对于这剂方外丹药,她是极度厌恶的,这一世人眼中的房中春药,在她看来不过是花样找死。
所以连带着桓冲她也没有半点好感,即便王挥之如何高度评价这个人,门关了。
云容护在一旁,三人上了桓家楼船。
有钱的世家大概都有一两艘军方退役下的楼船,慕容朵寻思着不一会就到了内仓。
想必躺在床上的就是桓冲了,慕容朵打量起床上的病号,毛发脱落,面色苍白,神色痛苦,皮肤遍布淡白色斑点,这不就是明显的砷中毒。
虽然在场的人都眼露怀疑,谁都不会真的以为慕容朵会治病,出于礼貌,还是有桓家的人请慕容朵靠近床沿把脉。
慕容朵摆摆手道:“不用把脉了,砒霜中毒,准确的说是五石散中毒。”
“怎么可能?”一个和桓冲差不多岁的老头起身惊呼道。
慕容朵歪了歪脑袋,讽刺道:“怎么没有可能,五石散说白了就是五种石头,人吃石头会没事吗?”
不等老头辩解,慕容朵连珠炮般出口道:“五石散又称寒食帖,以酒送服,食后全身燥热,需要行散去热,还有更蠢的人,竟然以为五石散有房中妙效,完全是嫌死的不够快。”
“呵呵,五石散由紫石英﹑白石英﹑礜石﹑钟乳石﹑石硫磺五石入药,不是石头又是什么,本来吃石头也吃不死人,可是这礜石却是制砒霜的原材料,所以你们还觉得五石散有没有毒?”
显国人当然知道五石散是石头,也知道五石散有毒,但又如何,就像后世的人知道毒品有毒一样,知道不代表能抗拒得了诱惑。
王挥之犹自惋惜和不解:“如果五石散有毒,为何又能使人肤白,使人精神大震?”
“这些确实是五石散的功效,不过都是反面功效,气血不调使肤白,至于后者,你们还觉得桓将军是精神大震?”
桓冲哪里是精神大震,简直要被慕容朵的话气的三魂升天。
王挥之关心道:“师傅,五石散中毒可还有救?”
慕容朵说道:“其一,必须停止服用五石散,这是慢性中毒,将通过食疗将毒物排出身体,我先开一副饮食方子给桓老爷子。”
慕容朵转头问道:“挥之,为何你对五石散如此上心?是你还是沐之兄?”
桓冲的处境确实让王挥之震惊,五石散一毒毒烈如斯,亏得整个显国推崇备至。
如今被慕容朵点破个中关窍,王挥之如毂中新醒,心中下定主意,一定要将老哥的毒戒了。
慕容朵对着白纸唰唰写满药名,生绿豆三两煮汤,另放夏枯草三钱,丹皮、柴胡、白术各一钱,茯苓、白疾藜、当归、白芍各两钱,首乌藤、白茅根、旱莲草、甘草各四钱,陈皮半钱。
同时让王挥之抄下一份,叮嘱务必每天当做三餐进食。
“老朽桓伊,三位可否移步一述?”
慕容朵失声惊道:“先生是创造《梅花三弄》的那个桓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