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年纪虽小,但见多识广,见怪不怪,象征性回应过去,连称呼也改了口:“奴家小梦,自会好生侍候公子。”
说完又招呼其他姐妹,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将二人迎入楼上的客房。
没有见到凌易,她不免有些失望。
不久,好酒好菜便端了上来。
那名叫“小梦”的小巧女子更是索性溜进李瞩怀中,柔媚无骨,小鸟依人。
侬侬软语、声声曼妙、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计优很是心烦,挣脱围绕自己身边的风尘女子,脸色愈发阴沉,蹙眉道:“全都出去!”
他将银两往案上一拍,笑声骤停,美人们先是一惊,互看一眼,眉眼间不言自明,似是得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结论,拿了银两便飘出房外。仅有小梦仍然坐在李瞩腿上,偷偷在她手心塞了什么东西才一同离开。
想也知道是凌易给的暗示,她并未着急看,只是很自然地揣入怀中,抬头看向不怎么开心的计优。
“多亏你解围。”她嘻嘻一笑,想起来他的财迷属性,“你可真下血本,我都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么多钱!”
同风尘女子调戏居然还如此高兴,计优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缚灵丝盗便盗了,凌朝荣的东西他还没有那般稀罕,可既然答应苍鸣,他便无法置身事外,叹了口气,问道:
“可发现了线索?”
二楼的窗子是打开的,视野很开阔,正对着热闹的街道。
她微微收回目光,一边夹菜吃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观察楼下的动向。
“不急不急,等吃完了再……”她顺口就回,可很快她就干眨着眼,难以置信地盯向对面的空碗。
吃完了?
这么快?
这么急,是关心缚灵丝还是担心他姐?
“李瞩……”
这口馒头还没咽下去就听计优的声音,她疑惑地顺着他注视的方向望去。
华灯初上,照亮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猛然站起身。
白口袋!瘦猴?
她看见方衡正立在一处抬头回望,脸是方衡的没错,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太一样。
那目光是直对着她的,静静的,如同等了她好久,久到星月斗转,久到沧海桑田。
她莫名心跳加速,视线也无法脱离开。
分不清是原主还是自己的感觉。
李瞩见他将手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刚准备喊出口又乖乖止住了。
那一身白衣在人群中极为显眼,清冷的气质与在山中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身边不住有人侧目而视。
长吸了一口气,方衡这是要逆天吗?
李瞩转身便往外跑,正是这个空档,凌易的肩头忽然被人那么一拍,他回过头,见是任雅。
任雅红裙似火,一脸责备:“去个茅厕而已,你傻笑做甚?”
他收回目光,笑容却没变:“一身轻松啊。”
“……”
任雅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这个方衡真是个怪人。
自他们昨晚到了王都,此人当掉了那件大些的有玄衣袍,又以纱灯数量打赌赢了几个风尘女子,这些银两不仅为她买了靴子,还足够他们几天的吃住。
任雅觉得此人有些本领,有些事情自然想听听他的意见。
但此人诸多拖延,她已然不耐烦了。
拽起来就把人按到角落,外人看来只当是甜蜜的情侣,殊不知她一手已经握在他细溜溜的脖子上,更是加了力道。
“明日你若再不去王宫,我便杀了你!”
凌易并无惧意:“今晚去。”
“今晚?”任雅愈发疑惑,手上的力卸去不少。
凌易推开她,在巷口停下步子,余光看向二楼的一个窗口,小梦的身影冲他微微颔首,随即消失不见。
他一笑,又是重复确定道:“今晚。”
……
等计优和李瞩跑到街上,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瞩甚至觉得刚才看见的方衡就像是一场梦,白口袋不太可能会有那种风度。
“我们会不会看错了?”
“是方衡。”计优记得那张脸,想到公主雅可能就在附近,或许方衡不便透露行踪,“他会不会是想给我们一些提示?”
提示?
李瞩想了想,转身看向之前方衡停留的杂货摊铺,问那卖家道:
“刚才那白衣服的人买了什么吗?”
卖家是个精明人,低下头,什么话都不说,眼珠子在眼眶里面乱转。
她秒懂一般递出几枚刀币,卖家脸上的褶子立时乐开了花:
“多谢贵客,那人只说小的会有财路,遇见贵客不语为上。”
二人对视一眼:不语为上?
卖家说完,又小声嘀咕着:“原来真的有财路,少说多看,还真是遇见贵人了。”
他们正是不解,一辆华丽的马车已然停在近前,小厮跳下车,对她欠身拱手道:
“李姑娘,我家主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