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云告别林海,踏上了通往景都的大道。
“春风得意马蹄疾”,辘辘的马车声驶过小石子铺的路面,像演奏一首新征程的曲子。
为了方便随时照顾和替熠尘陌伤口换药,林云只得同熠尘陌共坐马车,一路上,她为熠尘陌换过两次伤药,在驿站休息了三次,大多数时候,队伍都在赶路。
熠尘陌算得上第一次出远门坐马车,马车高大宽敞,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他整个儿还是不自在,或许让他局促不安的是近在咫尺的林云。
自那天晚上,他戴上谎称心仪他之人送的玉佩,他的心变得忐忑不安,随时都在乱蹦,特别是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像在打鼓似的“咚咚”直跳。
“我怎能轻信千勋的一番谬言!”熠尘陌最近的懊悔,引出怒气冲冲的火焰,在这几日里,都快把千勋化成灰烬。
千勋甚是可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对着他家少爷撇撇嘴,挤出一丝苦笑。
哎!他竟犯了“近情情怯”的毛病,只得闭目养神,鲜少与林云交流。
马车里满载着寂冷与疏离,林云怎奈得住?
一开始只是懒洋洋地伸伸脚,伸伸手,见熠尘陌没有横加干涉,她的胆子也逐渐变大了,马车里又宽又大,她干脆站起身来,伸出脚丈量马车有多宽,伸出手比比马车有多高……左右就是坐不住的瞎闹一通。
也不知坐了几日的马车,她撇嘴皱眉,浑身腰酸背疼,却见熠尘陌依旧淡定从容地坐在位置上,双手抱臂,不倚不靠,缄默不语。
熠尘陌这一路疏远又少言,林云对他也是礼貌待之,爱搭不理,只当他是快回到景都了,又做回那个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
不对,他在北陵也是个魔王,从来都是个大魔王!
哎,明明见惯了他的疏离,习惯了他说话冷,不说话更冷的气场。
此刻,同坐在马车里,林云更觉得他们之间有着太远的距离,他就像天上的星辰,遥不可及。
林云又开始各种折腾,许久她终是累了,靠着马车睡着了……
熠尘陌紧绷的脸上终于循着松快的痕迹,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仔细打量林云单薄的身体,白里透红的清秀面孔靠在马车上,睡得正香。
从未想过向来喜静的他,面对这样一个喧闹的人儿,内心深处更安宁,甚至是一种安稳。
他扯下身上的狐裘黑锦衾,轻轻起身走到林云面前,再轻轻把狐裘黑锦衾盖在她的身上。
林云轻微侧了侧身,熠尘陌瞬移到软榻之上,闭上眼睛,还有那双无处安放的手,僵硬地下垂着。
林云会不会突然跳起来?
会不会抓狐裘黑锦衾,扔给他?
他的心弦绷地紧紧的,身子僵硬着一动不动。
半晌,马车里依旧悄然无声。
熠尘陌缓缓半睁开眼眸,余光看到林云很自然地将狐裘黑锦衾往身上裹了裹,继续气静沉睡。
熠尘陌嘈嘈切切的心弦,见到继续安眠的林云后,开始悠悠然抚奏心弦,终是平静了下来。
等到林云再次醒来,听见马车外传来各种喧闹声,低头见到身上披着熠尘陌的狐裘黑锦衾,见熠尘陌继续闭目养神,蹑手蹑脚走到熠尘陌面前,轻轻把狐裘黑锦衾盖在他的身上。
她实在抵挡不住外面的诱惑,悄悄掀起帘子的一角,欣赏着街边的景象。
卖小吃的、卖饰品的、卖古董的、开当铺的、开酒楼的、开茶馆的……应有尽有,店铺门口旌旗飘飘,各种各样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沸沸扬扬,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