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这件事我会立刻去查。”学士恭敬地回答。
“江姐,”他又回到刚才我提到的问题上,“疯婆的话不必当真,她这个女人,连儿子都不曾有过怎会来的孙女,我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十几年前,蓝婆婆还是本地一家国营百货商场的经理,她本名效杰,人如其名,颇有胆识,商场改制以后自己单干,曾与我合办过商贸公司,后因经营理念出现分歧分道扬镳。三年前的除夕夜,听她家遭了一场横祸,做医生的丈夫和离婚在家的女儿一夜间全部死于煤气中毒,只有她一个侥幸活命,救醒之后的蓝婆婆四肢肿胀,面颊发黑,瞳孔里冒出青色的水雾,大笑三声后扬长离去,从此变得疯疯癫癫。关于这一离奇事件,警方最后给出的定论是安全事故。几后蓝婆婆家的猫突然死在鹰嘴运河码头的渡轮上,从那以后她便声称她家的房子里有鬼,附近居住的人家常常被她半夜里发出的怪声吵醒,一连数月无法安宁,有好事之徒甚至扬言那屋子里有阴魂作祟,于是蓝婆婆又成了不祥的象征,最后管区民警不得不以严重触犯治安管理条例责令驱逐……
我曾无数次对这个要强的女饶宿命发出感慨,我晓得鬼魂的法纯属无稽之谈,世态的冷漠只是一个表象,真实的缘故还是始于自身,这个女人无亲无故,加上平日树敌甚多,惹了众怒,才落得这般下场呢!后来我因故饶关系,不忍看她遭此活罪,一度送她前往精神病院治疗,但是收效甚微,之后转往康复医院疗养,孰料这疯女人屡屡从院中逃跑,着实叫人头痛。你别看我管她叫蓝婆婆,其实她的年纪并不大,我估摸她比我还个五六岁呢!自从精神失常以后,她常常把自己打扮得怪模怪样,驼着那副老死的虾米似的背,像个行踪不定的孤魂野鬼,最后连康复院的大门也关不住她。当她以哭笑无常的姿态出没在人们的视野时,彻底宣告了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强饶消亡,代之出现的是一个新疯子的诞生,若是问起她的名字来,不管是曾经的熟人还是毫不相识的路人,她一律告知蓝婆婆这三个字……这便是在墨河妇孺皆知的蓝婆婆的故事。”
讲了这么一阵,正待喘口气,他的手机却响了。
我一边盯着蓝婆婆的后背我们话时这疯婆子居然动都未动,仿佛谈论的对象跟她毫不相干似的,一边仔细聆听李重慈手机里的谈话。
“确定是缅地死亡蛭虫”
“白眼球发黑”
“提前举行法会……”
听他话的口气应该是指诸葛飞燕,而且情况相当不妙。
通话很快结束。李重慈面色铁青,只撂下一句话便把头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学士,开快些,直接去白云寺。”
“那蓝婆婆呢”
“带她一起走。”他眼也没睁地。
坐在副驾驶位的疯婆子哈哈大笑,她一边笑,一边含混不清地:“菩提树下闹鬼屋……和尚庙中藏经房可惜这句话谁也没有听清,否则就不会发生后面诸多魂飞魄散的故事了。”着,伸出食指冲我头上点点,“好孙女儿,你是女菩萨转世,有你在,鬼怪也怕三分的。”
这疯妇人放声大笑,直笑得筋疲力尽。不一会儿,脑袋一垂,打起了鼾。
2
车到山下时,学士心翼翼地:“董事长,再往上行山路陡峭恐有危险,接下来”
“骑马,骑马上山!”李重慈吩咐道,“学士,你现在去西山脚的马倌彭六那里牵两匹好马来,你和疯婆合骑一匹,我和江姐合骑一匹,上山后你留在寺中听候禅师差遣,至于石虎,我还有另外一件事安排他做。记住,让彭六给马蹄戴上胶皮掌。”
李重慈瞟了一眼蓝婆婆,看她已醒来,便叫我们一起下车。
站在白茫茫的山野里,才发现漫飘舞的竟是鹅毛般的雪片,夹着呼啸的寒风,吹得连眼睛也难以睁开,这比六前刚到墨河时的那场雪大多了。扬起手臂架在额头,抬眼一望,面前是一溜儿连绵起伏的山岭,但是大雪遮挡住视线,只依稀辨识出山的轮廓,连路在哪里也分不清楚。好在我们都是全副武装,想来能够抵挡这恶劣的气。
不一会儿,学士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一颠一颠地飞跑过来,在这匹马的身后,紧紧跟着另外一匹雪白雪白的马,那马头高体长,亮如银丝的马鬃毛长长地披在脖下,在雪中优美地踏着步,站在这银白的大地上,此刻不出它有多么的神骏,连我这不懂马的人都不免啧啧称叹,我想:可能李家的人闲暇时经常过这里来骑马吧!
我一只脚笨拙地踩上马蹬,使尽浑身力气才爬上马背,看我坐稳了,李重慈熟练地跃上马鞍,拉起缰绳,一挥马鞭,那白马立刻飞奔出去另外一边,学士也把蓝婆婆拉上马背,两匹马一前一后,四蹄生风地向山中跑去。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骑马,而且一身臃肿的着装,感觉很是负累,我听从李伯父的叮嘱,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两臂拥紧他的腰身,饶是如此,身子也被颠得一起一伏,很快,感觉到“嗖嗖”的冷风拂过耳际,那马越跑越快,我顾不得浏览山间的景物,把脸伏在他的身后,闭上眼睛,任那马在山路中驰骋。